因为航海学几乎完全是一种计算性的科学,所以,直至欧洲人重新发现了三角学,航海理论才有了巨大的突破。尽管古希腊人曾给这门科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在托勒密(古埃及亚历山大城的著名地理学家)逝世之后,三角学就被视为一门精密而复杂、又过分奢侈的学问,这门不易掌握的科学被人们抛到了一边,渐渐地遗忘了。然而,印度人和后来北非和西班牙的阿拉伯人并无这样的顾虑,这份没人要的古希腊遗产被他们正大光明地保存了下来,并继续加以发扬光大。“zenith”和“nadir”这两个阿拉伯语中的专业术语就充分说明,当欧洲学校再次把三角学排进学生的课程表时(大约在13世纪),它已不再是基督教的遗产,而变成了伊斯兰人的财宝。但此后的300年里,欧洲人急起直追,迎头赶超,后来居上。虽然他们这时再次懂得了怎样计算角度,如何解决三角形问题,但发觉自己又面临了另一个难题———如何寻找到一个远离地球的固定点,能取代教堂的尖顶来充当参照物。
这个崇高的荣誉戴在了北极星的头上,北极星变成了最值得信赖的航海参照物。因为北极星距离人类那么遥远,所以,它看上去好像就是静止不动的;另外,它很容易辨认出来,一旦迷失了方位,纵然是最笨的捕虾者也能找出北极星的方位来。只要沿着北斗七星最右边两颗星的直线方向去寻找,北极星就会进入人的视野。当然,太阳也是一个不变的参照物,可科学还没有把太阳的运行轨迹测算出来,因此,只有最博学的航海者才有能力求助于太阳。
在人们被迫接受了“地球是扁平的”这一理论的那个年代,很必然,全部的算术都无可奈何地同客观真实相背离。到16世纪初,终于结束了这种尴尬局面,圆球理论取代了圆盘理论。地理学家也终于得以主持真理,让地理以本来面目示人。
首先,地理学家用一个平面(这个平面同连接南北极的中轴线垂直)把地球平均划分成南北两部分,分界线就叫赤道,赤道至南北两极的距离一样长。接着,他们又把赤道与两极之间均分为90等份,这样,90条平行线(由于地球是圆形的,所以,每一条平行线都是一个圆圈)平均地分布在赤道与两极之间,每条线之间的距离为极点至赤道距离的九十分之一,是69英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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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 万水千山寻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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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些圆圈被地理学家编上了号,从赤道起,直至极点,赤道是0°,极点是90°。这就是纬度(如图所示)。
所以,纬度的确立是地理学一大进步的标志。不过,即使这样,航海仍然是很危险的。在所有船长都知道计算纬度之前,为了搜集与太阳运行有关的数据,为了把太阳每年每月每天在每一个地点的准确方位记载下来,一代又一代的数学家和航海者倾尽了心血。
最终,任何一个较聪明的航海者,只要会读书识字,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在北纬几度(赤道以北的纬度称北纬,以南称南纬)或者南纬几度,简而言之,就是他距极点和赤道多远。过去,海船越过赤道到南半球航行很不容易,因为北极星在南半球是看不见的,这样,船就失去了导航的参照物。这一问题最终被科学解决了。到了16世纪末,航海者就再不必为纬度问题而困惑了。
但是,经度问题还悬而未决(你应当知道,经线与纬线垂直)。人类把这个谜团成功地解开又花了两个多世纪。在确定纬度时,科学家们是以南极点和北极点这两个定点为基准的。他们说:“它们是永远固定不变的,这就是人类的‘教堂尖顶’。”
但是,地球既无东极点也无西极点,地轴也不在那个方向。当然,子午线,即穿过两个极点,环绕整个地球南北方向的圆圈,人们能够画出无数个。但是,该把哪一条子午线定为“本初子午线”,作为东西半球的分界线呢?因为有了这条线,水手们就可说:“我现在位于本初子午线以东(或以西)100英里。” 由于在许多人的传统观念中,耶路撒冷作为世界中心是根深蒂固的,他们就要求把穿过耶路撒冷的经线定为本初子午线来划分东西半球,即纵向的“赤道”。但是,这个计划因民族的自尊而破产了,因为,各国都想把本初子午线据为己有,让世界从自己的首都开端。即使在现在,人类自认为自己的胸襟已开阔了很多,但分别把本初子午线定在柏林、巴黎和华盛顿,仍然分别在一些德国、法国和美国的地图出现。最终结果呢,穿过格林威治的那条经线被选定为本初子午线,作为东西半球的分界线,这是因为英格兰在17世纪(经度确定的年代)为航海学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又因为当时的航海业都是在1675年建立于伦敦附近格林威治的英国皇家天文台的监管之下。
这样,航海者在经度上就有了“教堂尖顶”,但还面临一个问题:身处浩瀚的大海之中,他们将怎样把自己与格林威治经线之间的距离确定下来呢?为了最终解决这一问题,1713年,英国政府成立了“海上经度确定委员会”。为了奖励那些能使人类在茫茫大海上确定经度的最佳发明,这个专门委员会悬设了巨奖。10万美元,在两个多世纪前的确是一笔巨款,许多人为它而做出了努力。当这个委员会在19世纪上半叶解散时,对那些称得上“发明”的发明,它已发放了50多万美元的奖金。
现在,历史已把这些人的大部分努力遗忘了,时间也渐渐地淘汰了他们的发明成果。但是时至今日,在重奖之下诞生的两项发明仍具有它们的实用价值。这两项发明就是六分仪和天文钟。
六分仪是一种复杂的仪器(这是一种小型的海上观察仪,能够夹在臂下,随身携带),利用它能够把各种角的距离测量出来。中世纪简陋的观象仪、直角仪和16世纪的象限仪(四分仪)是这个发明的直接来源。如同全世界在同一时间里探求同一个问题时经常发生的情况那样,有三个人都声称自己是六分仪的最先发明人,为了这个荣誉而苦苦相争。
对六分仪的问世,航海界表现出来了兴奋,但与他们对天文钟的兴趣相比,这个兴奋就显得很温和了。天文钟是一种精确可靠的计时装置;它1735年诞生,比六分仪迟了4年。天文钟的发明者约翰·哈里森是一个制造钟表的天才(当钟表匠之前他还做过木匠活呢)。这个天文钟计时很准确,能够以任何一种形式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准确地报出格林威治时间,而且天气变化对它不产生干扰。这是由于在天文钟里,哈里森增加了一个装置,这装置叫做“补偿弧”,它能够对平衡簧的长度作出调整,来适应因温差而引起的热胀冷缩,因此,温湿度的变化对天文钟没有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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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 万水千山寻路难(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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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漫长而且不体面的讨价还价之后,哈里森最终在他去世前三年(1773年)拿到了10万美元的奖金。今天,一艘海船只要随船携带了一只天文钟,无论它航行到了哪儿,都能准确地知道格林威治时间。由于每24小时太阳就围绕地球运转一圈(其公转方向与地球自转方向正好相反,但从方便的角度出发,我采用了一样的表述方式),每一小时经过15°经线,所以,只要晓得航船的当地时间和格林威治时间,就能够通过两个时间的差而求出航船与本初子午线的距离了。
举例来说:假如航船所在位置的当地时间为12点,格林威治时间此时为下午2点,而太阳每小时要经过15°经线,那么,航船与格林威治的距离就是2×15°=30°。于是,就能在航海日志上记下:某年某月某日中午,航船抵达西经30°。
1735年天文钟的发明是惊世骇俗的,可至今天文钟已渐渐丧失了它原有的重要地位。现在,格林威治天文台每天中午都向全球整点报时,这样,天文钟就很快变成了一件奢侈品了。实际上,如果我们不怀疑领航员的能力,所有繁琐复杂的表格和费力耗神的计算都可被无线通讯毫不客气地抛进大海。人类将就此翻过最辉煌的一段航海历史,与所有关于勇气、耐心和智慧的航海传奇暂时告别。未经勘测的茫茫海域再也不存在了,那种在惊涛骇浪之前,纵然是最优秀的水手也会刹那间就不知所措、迷失方向的岁月一去不再了。那个仪表堂堂手持六分仪的人将不再坐在驾驶室而是坐在船舱里,头戴耳机,问:“喂,楠塔基特岛(或者,“喂,瑟堡岛”),我现在的方位多少?”陆地上的领航员就会报告他目前所在的方位。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为了能够平安、愉快而颇有收获地在地球表面上穿行,人类已经作了二十多个世纪的努力,这二十多个世纪的岁月并无浪费。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国际合作经历。对这项有益的工作,中国人、阿拉伯人、印度人、腓尼基人、法国人、荷兰人、希腊人、英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挪威人、瑞典人、意大利人、丹麦人、德国人,都曾为做出过自己的贡献。
人类合作史上特殊的一页就将结束了。但还有许多其他的内容促使我们忙碌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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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有四季(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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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这一个词意思是“播种”,它是从拉丁语动词“serere”起源而来的。可见,“季节”应该只用来表示春天———“播种的季节”。但在中世纪初,其他三个季节加入到了“季节” 的词义中,它因此而丧失了原先的单纯含义,而代表了一年的四个季节:秋季,或称之为增长时期(词根与“增长”或者“尊严”相同,即指“增长时期”和“有尊严的人物”);冬季,或称之为“湿季”;夏季,是古梵语对整个一年的称呼。
人类的日常生活和浪漫情怀都为四季所影响,此外,它们还具有最乏味的天文背景。因为地球绕太阳作年度旅行的直接结果就是四季的循环往复。
每24小时地球自转一周,每356.25天绕太阳公转一周。为了确保历法整齐归一,人类把每年的0.25天累积到一块,这样每四年就出现一次闰年,即这一年有366天。但以两个“零”结尾的年份无闰年;可也有特例,那就是那些能被400整除的年份都是闰年。公元1600年是上一次的特例,下一次则是公元2000年。
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轨迹并非正圆,而是椭圆。尽管它还不算是完全的椭圆,但是,这已给人类研究地球运行的工作增添了大量复杂的因素。
另外,地球的中轴与日地之间的平面不成直角,而是一个66.5°的倾角。
当地球绕太阳公转时,它的中轴自始至终保持着这样的倾斜度,这就是世界各地出现季节交替的直接原因。
每年的3月21日,阳光刚好均匀地照射着地表的一半,于是,在这一日,世界各地的昼夜平分。90天后,当地球运行到其公转行程的四分之一处时,北极地区全部朝向了太阳,而南极地区则全部背向了太阳,于是,北极长达六个月的白昼开始了,而南极则坠落进长达六个月的黑夜。当北半球阳光灿烂的夏季到来时,南半球的居民就一边在火炉旁看书,一边打发着漫漫寒夜。但是,当北半球的居民在圣诞节滑冰时,阿根廷人、智利人却正在受到炎炎夏日的煎熬,而当美国遭受滚滚热浪的袭击时,他们又在磨利自己的滑冰刀了。
9月23日是四季更替的第二个重要日期,这是一年中第二个全球各地昼夜平分的日子。然后,在12月21日,北极与太阳吻别,而南极朝向了太阳,这时,北半球进入严冬,而南半球进入酷夏。
然而,地轴独特的倾斜和地球的自转并非四季循环形成的全部原因。地球还被地轴66.5°的倾斜划分出了五个区。赤道两旁为热带区,在这儿,阳光照射着大地几乎是垂直的。在两极地区,太阳光线的角度很小,即使在夏天,一束阳光所照射到的地表面积比其自身面积大一倍。南北温带区处在热带区与两极地区之间,在这儿,太阳光不是垂直照射,所以,它能够温暖比热带区更广阔的高山平原与江河湖海。
单从文字上去解释这一切,并不能完全明白。你去天文馆看一看,对有关地球的问题,那里的一切能帮助你比书本理解得更快。但是,认为有必要建一座天文馆的城市少得可怜。请你到市政府去找那些政府首脑,对他们说,你要一座天文馆作为圣诞礼物。什么是天文馆呢?当他们费劲儿从字典里去翻看时(也许他们得用上20或30年才能找出答案来),你最好去弄一些苹果、橘子、蜡烛以及用来分区的墨水,自己动手来演绎一年四季的交替。划一根火柴把蜡烛点燃,就能够把白昼或黑夜带给“南极”或“北极”。假如一只苍蝇落身在你自制的地球上,你千万不要这样联想:“假设———仅仅是假设———人类不过也是一只这样的小虫,在一只硕大的橘子表面上毫无目的地爬行,照耀着橘子和飞虫的是一支更硕大的蜡烛,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巨人茶余饭后手中玩弄的一个小东西罢了。”
丰富的想像是大有裨益的。
但是,请你千万不要用在天文学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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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中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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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人类,无一例外,都居住在地球这个岛上。只是,有些岛的面积远远超过了其他岛的面积,这些大岛就被归为一类,称为“大陆”。顾名思义,大陆就是比其他小块的陆地,如英格兰、马达加斯加或曼哈顿岛这样的小岛“拥有”或“结合”了更多的陆地的大块陆地。
但划分标准却并非严格一致的。地球上三块最大的陆地———美洲、亚洲和非洲,被称为大陆是当之无愧的。可是,在火星上的天文学家眼里,欧洲只不过是亚洲大陆伸出去的一个半岛罢了(它或许比印度还大了一点儿),却总是自称为大陆。而澳洲,假如有人敢说这个岛面积还不够大,人口还不够多,不配称为大陆,它的居民显然是会为他们的小岛而去拼命的。相反的是,尽管格陵兰岛的面积是地球上最大的两个岛屿———新几内亚岛和婆罗洲(即加里曼丹岛———译者注)———面积之和的两倍,但爱斯基摩人却仍然心甘情愿地做平凡普通的人。而南极地区的陆地面积的确与那块位于北冰洋与地中海之间的陆地面积一样大小,如果南极地区的企鹅不是如此谦卑温顺,它们完全可以声称自己是生活在大陆上的动物。
这些混乱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但是,地理学的发展的确曾蒙受过许多个世纪的偏见和蒙昧。在那些时代,错误的观点就像附在废船身上的那些藤壶(贝壳类动物,附着在船体之上———译者注),在地理学资料中比比皆是,年深日久(愚昧无知的黑暗时代长达1400年),藤壶不断地增生,最终竟可能被视为船体的一部分。
但是,为了不制造新的混乱,这里还是遵循普遍流行的观点把大陆划分为五块:亚洲、美洲、非洲、欧洲和澳洲。从面积上来说,亚洲是欧洲的4.5倍,美洲是欧洲的4倍,非洲是3倍,而澳洲比欧洲还小数十万平方英里。在地理手册中,亚洲、美洲和非洲都应当排在欧洲的前面,但是,如果不单单考虑面积的大小,还把一个地区对整个世界历史发展所产生的影响考虑进去的话,欧洲就必须排在首位。
让我们先看看地图。应当多看看地图,而不是多读文字。如同乐器之于音乐,水之于游泳,地图之于地理,都是不可或缺的。当你仔细端详地图,当然,最好是一个地球仪,就会发现欧洲半岛正位于拥有最多陆地的北半球的中心,躺在北冰洋、大西洋和地中海三片海洋的怀抱之中;无独有偶,孤苦伶仃的澳洲占据着南半球的心脏位置,正好位于拥有最广阔海面的南半球的中心。
面临这样多的海洋是欧洲的最大优势,而且还不止这些呢!亚洲尽管比欧洲大四五倍,但它25%的陆地太炎热,还有25%的陆地位于北极地区,那儿除了驯鹿和北极熊,再也没有永久的居民了。
而在这个方面,欧洲又得天独厚了。意大利的脚趾尖———欧洲的最南端,虽然十分炎热,但距热带地区还有800英里之遥。尽管欧洲北部的瑞典和挪威在北极圈之内有大片领土,但得益于墨西哥湾暖流的温暖与爱抚,他的沿海地区气候长年温和,而同处一个纬度的拉布拉多岛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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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中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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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欧洲还有伸进内陆的海洋和更多的半岛。想一想西班牙、意大利、希腊、波罗的海、丹麦、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海、爱琴海、地中海、马尔马拉海、比斯开湾和黑海,再想想诸如非洲和南美洲,那些大陆最缺乏的就是这些东西。在欧洲,几乎每一部分大陆都能为海洋所拥抱,于是,冬不冷,夏不热———这样温暖宜人的气候就形成了,日子不轻松,但也不艰难,普通人既不像亚洲人那样不堪重负,也不像非洲人那样游手好闲,这里的居民比任何地方的老百姓都更能恰到好处地把工作同娱乐有效地结合在一块。
然而,让欧洲人处于世界主宰地位(经过1914—1918年这场灾难性的内战(第一次世界大战———译者注),他们的这个世界主宰地位已被他们自己扼杀了)并不只是气候这一个因素,在欧洲的崛起过程中,地理环境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当然,这样地理位置的形成纯属偶然,绝不是任何个人的功劳,但这并不影响欧洲人从中渔利。今日欧洲的山山水水是由凶猛的火山喷发、大规模的冰川入侵和可怕的山洪泛滥塑造而成的,国家自然而然地把山脉当做国界;内陆自然而然地以水为路,走向海洋,商业与贸易也因此繁荣起来了,直到进入铁路与汽车横行的时代。
伊比利亚半岛被比利牛斯山脉从欧洲大陆断然分割开来,同时比利牛斯山脉也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天然屏障;阿尔卑斯山对于意大利也有相同的作用;而躲在塞文山脉、侏罗山脉和孚日山脉三座大山后面的是法国西部的大平原。喀尔巴阡山脉面向着广袤的俄罗斯大平原,但也像一座堡垒保护着身后的匈牙利。奥地利帝国在过去的800年历史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但它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圆形的平原,但是,它的邻居被它四周的崇山峻岭拒之门外,假如不存在这道围墙,也许奥地利这个国家压根儿就不会出现。德国也一样,不单纯是政治的产物。它辽阔的领土以阿尔卑斯山和波希米亚山的山脊为依托,一直延伸至波罗的海岸边。而那些岛屿,诸如英格兰或者古希腊爱琴海上的那些小国以及荷兰、威尼斯这样的水上城邦都是天然的要塞,这些似乎都是造物主的匠心独具,以使它们能够发展成为独立的政治实体。
甚至连俄国也不能例外。常有人说是个人集权导致了这个国家的产生(例如,罗曼诺夫王朝的彼得大帝),可是,事实上,它更是自然力发展的必然结果。北冰洋、乌拉尔山脉、黑海、里海、喀尔巴阡山脉和波罗的海的处在广阔的俄罗斯大平原周边,把这个大平原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中,这正适宜于孕育出一个高度集权的大帝国。在罗曼诺夫王朝崩溃后,新建立起来的苏维埃共和国能够顺利保全,就是一个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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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中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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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河流的流向,还对欧洲大陆的经济发展起着最重要、最实惠的作用。从马德里直至莫斯科,其间所有的河流全部是南北走向,每一片内陆地区都可直达大海。文明形成的决定因素常常是水而不是陆地。欧洲的繁荣与昌盛正是这些天赐之水带来了,欧洲大陆的世界霸主地位也是由这些天赐之水所成就的,直到发生了1914—1918年那场自杀性的灾难,它才把这个令人羡慕的霸主王冠丢失了。让地图来佐证我的话吧。
北美洲同欧洲相比,两列高大雄伟的山脉沿海岸线平行地伸展在它的东西海岸,两列山脉之间是那莽莽空廓的中西部大平原,密西西比河及其支流就是这一地区惟一的人海通道,而它们的归宿则是既远离大西洋又与太平洋遥遥相隔的墨西哥湾(它只能算是内海)。再看亚洲,地表结构是乱七八糟的,山系的走向随心所欲,江河杂乱无章地流向四面八方。在这些众多的水系中,最重要的几条河流横贯了广袤的西伯利亚大平原,泄入北冰洋,除了当地渔民能获得一些福址外,亚洲并未从它们那儿得到什么实惠。同欧洲相比,澳洲几乎谈不上有河流。非洲呢,河流被辽阔的中部大平原挤到了沿海的崇山峻岭之中,河水被迫在悬崖峭壁之间东冲西突,蜿蜒曲折,海运难以通过这些河流抵达内陆。相形之下,欧洲具有有利的江河水系、适宜的山形地势,因为沿海地貌曲折崎岖,还给它创造了比齐整的海岸(像非洲和澳洲那样)长9倍的海岸线。另外,它的气候是温暖宜人的,它的地理位置是有利的居于大陆群中心的位置。所有这一切都注定了欧洲大陆势必成为世界的领袖。
但是,先天条件并非是这一切的决定因素,在欧洲的霸业中人的才智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北欧气候舒适清爽,对人的脑力活动非常有利。这个地方的气候既不太冷又不太热,既不影响休闲安乐,又不影响日常工作,这样能够恰到好处地促使人去做点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一到国家安定、法规建立(法律秩序是从事脑力劳动的基本保障),北欧居民就立马投身于科学探索之中,并最终借此来奴役和剥削其他四大洲。
他们精通数学、天文学和三角学,因此能够自信地在七大洋中驰骋,不再担心找不着返航线路;他们研究化学而发明了一种内部能点火的机器(这种奇异的东西叫做“枪”),有了这个工具,他们要杀死人和动物就比世界上任何其他民族或部落都更快、更准确了;他们钻研医药学,因而能够少遭受那些经常造成世界各地人口数量骤减的病魔的袭击。由于土地的贫瘠(与恒河平原和爪哇山区相比)以及对生活质量永不知足的追求,一种根深蒂固的节俭贪婪的习性在他们中逐渐地滋生并养成了,以致为了财富他们常常不择手段。因为,如果没有财富,他们就会被视为不幸的失败者而受到邻人的轻视。
欧洲人因那个神奇的指南针的传入而摆脱了教堂的尖顶和熟悉的海岸线的羁绊,开始自由自在地驰骋在茫茫大海之上;因把船舵从船舷移到船尾的改进(这项革新发生在14世纪上半叶,它是人类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项创举,它让人享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掌握航向的乐趣),欧洲人被带出了那些狭窄的内陆海,又从地中海、北海和波罗的海走了出来,并以浩瀚的大西洋为航道,更遥远的军事和商业征服开始了。恰好在这个星球的大陆群中央———这种幸运的地理安排,他们终于得以充分地利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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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中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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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优势欧洲人保持了500年。蒸汽船代替了帆船,由于廉价的交通方式永远为贸易所青睐,所以,欧洲的领先地位仍然能够继续地保持着。古代军事家认为,一个国家能拥有最强大的海军,全世界就会为这个国家的意志所支配。他们是对的,这一规律已为历史所证实。首先,威尼斯和热那亚取代了挪威,而威尼斯和热那亚一转眼又成了葡萄牙的手下败将,后来,西班牙人又从将葡萄牙人手中夺走了世界霸主王冠,荷兰接着又成了新一任海上霸主,最后英国人又攫取了霸主宝座,把荷兰人赶下了台。每一个曾主宰过全世界的国家都一度拥有过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然而,到了今天,海洋昔日的辉煌已不再了,广阔的天空已迅速地崛起成为第二大商业高速公路。也许,欧洲降级为二流大陆并不全怪世界大战,那种比空气重却能在空气中飞行的机器一问世,它对欧洲命运的影响就是不可忽视的。#p#分页标题#e#
热那亚那位羊毛商之子(哥伦布———译者注)发现了海洋的无限潜力,由此把人类历史的进程作了改写。
而天空的无限价值为美国俄亥俄州代顿市市郊一个简陋的自行车修理店的主人(莱特兄弟,人类航空的先驱,飞机的发明者。1903年,他们操纵第一架动力飞机试飞成功,从而宣告了人类飞行时代的到来———译者注)所发现。也许,未来的孩子们可能会不知道哥伦布是何方人物,但是对威尔伯·莱特和奥维尔·莱特的名字,他们不会不熟悉的。因为,正是这兄弟俩的天赋与耐心,使人类文明的中心从旧世界逐渐转移到了新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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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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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亿人生活在欧洲大陆上,这个数目仅次于亚洲的9.5亿,比美洲、非洲和澳洲人口之和还多,是南北美洲的两倍。这些数据比较准确,因为这些数据出自于国际统计学会之手,组成这个学会的是许多学者,这些学者能用比较客观冷静的眼光来看待事物,绝不会歪曲事实以取悦哪一个国家的民族自尊。
根据这个统计学会的统计数据,世界人口正以每年3000万的速度递增。这个问题十分严峻。假如继续以这个速度增长下去,那么,世界人口将在60年内翻一番。而在千百万年后,即在19320年,或在193200年,或在1932000年,人类的状况就不堪设想了。在地铁站里,“只有站位”已经很可怕了,而如果在地球上“只有站位”,那就绝对无法忍受。
除非人类敢于正面现实并及时采取行动,要不然,人类未来的命运将会更糟于“只有站位”的状况。
当然,这是一个政治经济学范畴内的问题,而现在的问题———欧洲大陆的早期居民,那些在历史上曾发挥过重要角色的人们,是打哪儿来的呢?在他们之前,还有其他的居民居住在欧洲大陆上吗?很遗憾,得到的答案肯定是非常含糊不清的。这批人可能来自亚洲,他们经过长途跋涉,从乌拉尔山和里海之间的那条狭窄的通道穿过,流入到欧洲大陆。在这里,他们可能还碰到了更早的移民,只不过那些先来者所处的社会阶段仍然较为原始。在人类学家收集到了更多的资料之后,这些故事才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了,这些“故事”现在还不应当揉进这部地理作品之中,因此,这些后来的移民是这里谈论的重点。
这些人为什么要迁移呢?为什么他们不远万里、不畏旅途艰辛,从亚洲远道而来欧洲呢?正如在过去两三百年中,成千上万的人为了西方无垠的土地,为了生存的良机,为了不再挨饿,而不断从欧洲这块旧大陆移民到美洲新大陆,这些亚洲人当时也是不断地迁移着。
就像后来的欧洲移民遍布整个美洲大平原一样,当时亚洲人移民也是匆匆奔向欧洲各地。一切“纯血统种族”的痕迹迅速消失在对土地和湖泊的疯狂抢占过程之中(在人类早期,湖泊比土地更珍贵)。而少数弱小的民族仍然居住在大西洋沿岸一些难以进入的地区和某些大山深处的幽谷里,自生自灭,并以保持了自己种族的纯正血统而自豪,但是,他们与世隔绝的缺憾却是无法弥补的。今天,当人们谈及“民族”这个词时,已经不带有人种纯正的意思了。
对某个较大的人群,我们使用这样的语言来描述:他们(或多或少地)说的是同一种语言;他们的历史渊源(或多或少地)有些相同;在过去的有历史记载的2000年中,他们具有一样的民族个性、思维模式及社会行为,这一切让他们拥有一种民族归属感。对这样的人群,我们就用种群这个词来称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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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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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民族”的概念,现代欧洲人可划分为三个大民族和六七个小民族。
一个是日耳曼民族,有英格兰人、荷兰人、挪威人、瑞典人、丹麦人、佛兰芒人和部分瑞士人。另一个是拉丁民族,包括法兰西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葡萄牙人以及罗马尼亚人。还有一个是斯拉夫民族,包括俄罗斯人、波兰人、捷克人、塞尔维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在欧洲总人口中,这三个大民族占了93%。
其他几个小民族包括近200万芬兰人、200万的马扎尔人或叫匈牙利人、300万犹太人以及大约100万土耳其人后裔(他们居住在昔日土耳其帝国在君士坦丁堡周围的残存地区)(君士坦丁堡即今土耳其城市伊斯坦布尔———译者注),另外还有希腊人,其他民族快要把他们同化了,他们是不是希腊人,我们只能靠猜测才能判断出来,但是在血缘关系上,他们比其他人更接近日耳曼民族。有日耳曼人血统可能还有阿尔巴尼亚人,尽管在欧洲大陆安居乐业的时间上,他们比古罗马人和古希腊人出现在欧洲大陆的时间还要早五六百年,但是,如今他们已落后于时代1000年了。最后还有爱尔兰的凯尔特人、波罗的海的利特人和立陶宛人以及吉卜赛人。吉卜赛人来历不明,人口不详,他们的现身耐人寻味,他们的命运仿佛是历史的警钟:对于那些迟来者,那些在最后一块土地也被别人瓜分了之后才出现的人,吉卜赛人的下场就是他们的结局。
生活在这块旧大陆的山山水水之间的人就是这些人。下面,来看看他们是如何被地理环境所造就的,反过来,地理环境又是如何被他们所改造的。正是在人类与环境的斗争之中,人类文明才创造出来了。如果缺少了这种斗争,人类可能仍然是茹毛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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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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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使用这部作品
阅读这部作品的关键就是认真参考地图。许多地图册的制作都很精确,随便抽出一本都能够帮助你更好地理解这部作品。
这部作品包含有大量的插图,但不要认为它们能够替代地图册。画出这些插图只是为了提供更多的方法来帮助你理解这部作品要讨论的问题,我还希望这些插图能激起你画图的兴趣,让你能够根据已掌握的地理知识,自己动手画图。你能够看到,平面图尽管制作得很巧妙,但同实际情况仍然有些出入。地球仪上的地图与实际情况较为接近,但也未至善至美,因为它还不是椭圆体。实际上,地球仪的制作只是从方便出发的,而非为了更接近真实。真实的地球在接近两极的地区稍微有点扁平,而只有十分巨大的地球仪才能把这样的差异显现出来,所以,这些小问题不必挂在心上。你手头应当有一个地球仪(我写作这部作品时就借助了一个地球仪,它是一个装在铅笔刀上的小地球仪,只值10美分),并善于充分利用,但切记,它只是与地球“近似”,而与真实的地球并非 “完全一致”。假如想获得船长的资格证书,你就要到真实的生活中去领略地球的实际面貌。如果你真的萌生了这个念头,那么,为了掌握这门艰深的学问,你势必会花费很多年的时间,而这部作品并不是专业书籍,它只是一本大众出版物,对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居民了解地球概况有点帮助而已。
现在,请听我的一句箴言:在图画中重新认识一切是学习地理最有效、最简便的方法。不要摹仿别人的图画,包括我的或任何人的图画。假如你有兴致,你可以把我的这些图作为参考,但是,只能够把它们视作一道“开胃菜”,一个让你充分地享受自己所做饭菜的礼貌性的建议而已。
我已经作出了表率,根据我所掌握的地理知识画出了一些样图,有平面图,也有立体图。需要一定的时间才会习惯这些立体图,不过,只要你理解了它们,你就不会再爱这些平面图了。这里有一些像是从山顶上俯瞰广袤的大地,从不同角度画出的插图,它们能帮助你更全面地观察地貌。还有一些像是在飞机或齐柏林飞艇(齐柏林是德国航空先驱,第一个硬式飞艇的大规模制造商。齐柏林飞艇是齐柏林公司制造出来的硬式飞艇。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许多齐柏林飞艇从事巡逻和战略轰炸工作。两次世界大战期间,齐柏林飞艇多次成功地跨越大西洋作商业航班飞行———译者注)上画下的图画,以及一些景象,它们似乎只有在大海干涸时才能够出现。还有一些图画像装饰画一样,仅仅是非常漂亮,而另一些则与几何图形有点相像。你自己挑选吧,然后根据自己对事物的认识,自己动手去画吧。
画图……你手边得有一只地球仪,不论大小,还得备一本地图册,然后准备好笔纸,你就可以动手画了。
学习地理,只有动手画图这种方法能够让你永远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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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古老亚洲和新兴欧洲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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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半岛处在巴尔干半岛最南端,与亚洲比邻而居,东面濒黑海、马尔马拉海、博斯普鲁斯海峡和爱琴海;南面临地中海,同非洲隔海相望;西面靠亚得里亚海,与意大利一水相连;北面与多瑙河相依。
我从来没有在空中鸟瞰过巴尔干半岛,但凭着丰富的想像,从蓝天上俯瞰巴尔干半岛,它的轮廓肯定像一只手掌,从欧洲伸向亚洲和非洲。在这只手掌上,大拇指是希腊,小指是色雷斯,而君士坦丁堡则是小指上的指甲,至于这只手掌的其他手指,就是那些从马其顿和帖撒利亚连绵到小亚细亚的重峦叠嶂。这些山脉从北至南一路绵亘而来,一直延伸到爱琴海的碧波之中,假如从高空中看下去,它们无疑会像半浸在清水盆中的手指一样清晰。
而那一列列雄伟高大的山脉就是这只手掌的骨骼,它们呈对角线从西北向东南延伸。这些山脉的叫法也五花八门,这些叫法有保加利亚人的、黑山人的、塞尔维亚人的、土耳其人的,还有阿尔巴尼亚人的和希腊人的称呼。有几条山脉在这一地区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
狄那里克阿尔卑斯山就是其中之一,它从瑞士阿尔卑斯山一直延伸至科林斯湾。科林斯湾是个宽阔的海湾,希腊半岛被它一分为二,半岛的南部和三角形近似,它曾被古希腊人误作了一个单独的岛屿(这也不足为怪,由于连接半岛南北部的科林斯地峡只有3.5英里宽),他们把这个“岛屿”叫做珀罗普斯岛或伯罗奔尼撒半岛。而珀罗普斯就是古希腊传说中的主神———宙斯之孙,坦塔罗斯(古希腊传说中宙斯的儿子。由于他把天机泄露给了人类,并把自己的儿子珀罗普斯杀死,把他做成菜肴让诸神吃来测试他们的观察力,从而将诸神触怒了,罚他在冥界受难:他站在齐脖子深的水里,口渴想要喝水时,可水就退了下去;他头上还挂着果实,可当他饿了想吃水果时,水果就被风吹走了———译者注)的儿子,他被奥林匹亚人尊称为运动健将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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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威尼斯人把希腊据为己有,而威尼斯人只不过是一群毫无想像力的商人,对这个曾被父亲制作成一道菜用来待客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们发现,伯罗奔尼撒半岛从地图上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桑叶,于是就给它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摩里亚半岛。这个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这里还有两条山脉是互不相连的,一条在北部,叫巴尔干山脉,它只是一条半环形山系的南端,这个山系的北端就是喀尔巴阡山脉,整个半岛就是以巴尔干山脉的名字来命名的。两条山脉被“铁门”断然分割开来,而多瑙河突围重山留下的一道峡谷就是这道“铁门”,在这里,多瑙河被山势所挤压,一改从匈牙利平原流向爱琴海的“初衷”,毅然掉头东行,直奔黑海而去。
遗憾的是,这堵“墙”虽然横在希腊半岛与罗马尼亚之间,但没有阿尔卑斯山那么高,抵挡不了从俄罗斯平原吹向巴尔干地区的凛冽寒风,所以,半岛北部常年雨水不断,雪花飘飘。不过,第二堵“墙”———罗多彼山脉把抵达希腊的俄罗斯阴云挡在了外面。罗多彼山的意思是“满山的玫瑰”,你能够在其他词中找到相同的词根,如玫瑰树、爱琴海上的罗德岛,意思是“玫瑰花盛开的小岛”,希腊气候的温暖宜人在这里面得到了充分的说明。
罗多彼山脉有9000英尺高,而巴尔干山脉的最高点只不过8000英尺高(它靠近著名的希普卡关,1877年,在通过这个关隘时,俄罗斯军队损失惨重)。对它身后半岛的气候,罗多彼山脉作出了重大的贡献。此外,高达10000英尺、常年积雪的奥林帕斯山也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帖撒利亚平原。当年,希腊民族正是在这块平原上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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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撒利亚平原是富饶的,但它曾是一片内陆海,后来在著名的腾比河谷中间,皮尼奥斯河(现今的萨拉米比亚河)为自己开辟了一条通道,帖撒利亚湖的湖水就全部倾入到了塞萨洛尼基湾,从那以后,这里就成了一片陆地。帖撒利亚是古希腊人的鱼米之乡,可土耳其侵略者却对它熟视无睹,与其说他们一贯的漫不经心是来自于邪恶的内心,还不如说是来自于穆斯林懒惰的天性。对所有近在眼前的现实的关键性问题,土耳其人的回答却一律是耸耸肩,说一句:“有什么用呢?”一俟土耳其人被赶出这块土地,农民就又被希腊的放债人攥在了手心,继续遭受从前的横征暴敛。今天,帖撒利亚平原的主要出产是烟叶。沃洛是这里的一个港口,当年亚尔古的英雄们就是从这个港口动身出去寻找金羊毛的(一个荷马时代前的希腊神话故事,说的是伊奥尔科斯城王子伊阿宋与希腊众英雄们,为了抢夺神奇公羊的金羊毛,历经重重磨难前往科尔基斯王国———译者注),在特洛伊英雄出生之前,他们的英雄事迹就已经家喻户晓了。拉里萨是帖撒利亚平原上的一个工业城市,同时也是一个铁路枢纽。有一件趣事能够说明,古代的人是怎样被莫名其妙地混杂到一块的。在拉里萨城有一个黑人聚居区。这个黑人聚居区就是当年战争留下的纪念品。为了镇压希腊人1821—1829年起义,土耳其从他们的非洲属地———苏丹调遣过来几个军团,是什么人在为他们流血牺牲,土耳其统治者并不在乎。土耳其把那场镇压的大本营设在拉里萨。镇压结束后,可怜的苏丹人就困顿异乡,被遗弃在此,直至今日仍然不知何去何从。
不过,在这部作品中还讲述了一些比这更加莫名其妙的故事。你将会知道北非有红肤色的印第安人,犹太人居住在中国东部,而在大西洋荒无人烟的岛屿上还有马儿呢!对这样的奇闻趣事,那些鼓吹“纯正血统”的狂热分子最应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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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帖撒利亚平原翻过品都斯山就来到了埃皮鲁斯地区。品都斯山是埃皮鲁斯与希腊其他地区之间的一道天然的屏障,它和巴尔干山一样高大雄伟。但这个地区除了连绵不尽的高山和无精打采的牛群之外,民生凋敝,没有海港,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甚至当地的早期居民也所剩无几,因为在一次战役之后,15万埃皮鲁斯人被罗马人卖身为奴(这是罗马人建立法律秩序的臭名昭著的手段之一)。可当年,这一地区为什么被亚里士多德视为人类的发祥地呢?这至今仍然是一个谜。但这里还有两处值得一说,一处是伊萨卡岛,另一处是克基拉岛,伊奥尼亚狭长的水道把它们与大陆分隔开来。当年饱尝千辛万苦的神话英雄奥德修斯的故乡就在伊萨卡岛上。而淮阿喀亚人的诞生地就是克基拉岛,淮阿喀亚人的国王阿尔喀诺俄斯就是瑙西卡之父。在古典文学作品中,瑙西卡是一个最可爱的女人,一直是热情与优雅的典范。克基拉岛属于爱奥尼亚群岛,最先被威尼斯人占领,后来又划归到了法国人的名下,接着英国人又在这里当家做主,直至1869年,它才回到希腊人的怀抱之中。由于在1916年,溃败的塞尔维亚部队曾以这个岛为撤退藏身之地,并且,几年前还被法西斯海军漫不经心地炮轰了几下,如今已天下闻名了。将来,这里也许会成为一个冬季疗养胜地,可它恰恰位于欧洲著名的地震带之上。
作为地震的罪魁祸首,狄那里克阿尔卑斯山声名狼藉。1893年,它附近的扎金索斯岛就曾发生遭受过一次最严重的地震。可是,人们并未因为地震灾害而不去那些有地震危险但风景秀丽的地方。如果你曾作过世界环游,你会看到在许多舒缓的火山坡上都住满了人,那儿的人口密度甚至会大于地球脆弱的地表上其他不易发怒的地区。管它呢!现在从埃皮鲁斯继续南行,我们去维奥蒂亚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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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奥蒂亚地区如同一只巨型的空汤盘,在阿提卡向南伸展的丘陵、帖撒利亚和埃皮鲁斯向北伸展的山区的怀抱里躺卧着。对在这部作品开头我曾提及的自然对人所产生的影响,维奥蒂亚是一个典范,能够充分地加以佐证,这就是我谈维奥蒂亚地区的最主要原因。对黄金时代的普通希腊人来说,一个维奥蒂亚人,尽管他是从帕纳萨斯山走出来的,是从诗神缪斯的灵地走出来的,是从特尔斐(一座古希腊城市,古希腊最重要的朝拜圣地,著名的阿波罗神庙和圆拱形神庙都建在这里。———译者注)神谕立庙之圣地走出来的,但他仍是一个乡下人,一个反应迟钝的大老粗,一个笨蛋,一个傻头傻脑的傻瓜,一个小丑,一个命中注定要在古希腊一切粗俗闹剧中充当笑料的人,一个呆子,一个蠢货。
其实,维奥蒂亚人的天赋并不比其他希腊人低。古希腊军事家伊巴密浓达(大约前410—前362年,古希腊政治家、将领,曾对希腊的战术常规作出改革,打破了斯巴达人的军事优势———译者注)和古希腊传记作家普鲁塔克(大约46一约119年,古典作家,是对16—19世纪初欧洲影响最大的古典作家之一———译者注)都出身于维奥蒂亚,不过,他们很小时就离开了故乡。而科皮斯湖沼泽地带的瘴气常年毒害着那些一直生活在维奥蒂亚的人,从现代医学上来讲,维奥蒂亚人大概都是疟疾的牺牲品,这种疾病当然造就不出聪明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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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世纪,法国十字军骑士们当上了新一代雅典统治者。他们把沼泽排干,改善了维奥蒂亚的基本条件。而后来的土耳其人却任由蚊虫繁殖,导致这里的环境又趋向于恶化。最后,科皮斯湖的湖水被继任者法国人和英国人排进了埃维克海,彻底排尽之后,这片内陆海的海底就变成了一片物产丰饶的草场。
过去,这片土地被当成是傻瓜笨蛋和弱智低能的A级展览区而受到嘲弄。随着昔日瘴气弥漫的沼泽被排干,沼泽消失了,瘴气无影无踪了,疟蚊也不见了,而那些不好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维奥蒂亚人,如同雅典人或者布鲁克林擦鞋匠,和过去的维奥蒂亚人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们之间迥然相异。他们已经很聪明了,已有能耐让亚美尼亚人或者苏格兰佬尽可能多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把钱掏出来。
接下来,我们去看希腊最有趣的地方———阿提卡。现在能够从拉里萨坐火车去雅典,而且这条铁路还与欧洲主干线相连。但是从北方的帖撒利亚到南方的阿提卡,古希腊人却只有惟一的一条路,那就是取道温泉关隘(emopylae)。这个所谓的关隘位于伊蒂山与埃维亚海的海拉伊湾之间,实际上是一条夹在两座山之间的狭窄的山沟,宽度只有45英尺。公元前480年,斯巴达国王利奥尼达斯和他的300名斯巴达子弟兵为了阻止薛西斯(古波斯帝国国王,生卒年代大约是前519—前465, 在位时间为前486一前465。曾率海陆大军远征希腊,并镇压埃及、巴比伦等地的反波斯起义。为人刚愎自用,晚年更为暴虐,死于宫廷阴谋———译者注)游牧部落的入侵,把欧洲从蛮族的铁蹄之下拯救出来,他们就在这个温泉关前全部壮烈牺牲。200年之后,希腊人也是在这里把野蛮的高卢人挡在自己的国门之外。甚至在1821—1822年的希腊—土耳其战争中,这个关隘还起着重要的军事作用。今天,温泉关已经无影无踪了。海水后退了大约3英里,只有一个简陋的海浴场留在那里,风湿病和坐骨神经痛患者试图在这些温泉中解除自己的病痛(希腊语“thermos”的意思是“热”,英语“温度计”与“热水瓶”都由此而来)。但是,对那些为失败的事业而牺牲的英雄,只要人类还没有忘记,这个以“温泉”命名的战场就将永远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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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卡地区是一块躺在爱琴海碧波之中的岩岬,面积不大,呈三角形。这个地区山多,山间有许多小山谷,每一条山谷都直通大海,和风从海上吹来,空气清新宜人。古代雅典人声称,由于他们呼吸到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空气,他们的聪明睿智与远见卓识均从中受益。此话一点不虚。维奥蒂亚那种污浊的死水沼泽在这里是没有的,也无生命力旺盛的疟蚊孳生繁衍。清新的空气让雅典人身体十分健康,并能健康得比较长久。最先认识到人的肉体与精神合而为一的民族就是雅典人,他们认识到肉体与精神是密不可分的,肉体的健康必然能促进精神的健康,而对于肉体的健康,精神的健康又是不可或缺的。
空气如此清新,从阿克罗波利斯能够一眼望到彭特莱思山,从这座高山能够俯瞰马拉松平原,它还盛产装饰城市的大理石。不过,气候并不是造就雅典的惟一因素。
让阿提卡人直接走向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因素是海洋,阿提卡人到处留下自己的足迹,无论是人烟稠密的城镇海港,还是人迹罕至的天涯海角。把一座类似于方台的峭壁平顶小山摆在平原的正中间,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创造出来的地理奇迹。这座平顶小山有435英尺宽,500英尺高, 870英尺长,伊米托斯山(出产上等雅典蜂蜜)、彭代利孔山和埃格柳斯山(当年,就是在这埃格柳斯山上,那些从雅典逃出来的不幸难民亲眼目睹薛西斯的海上战船在萨拉米斯湾全军覆没,而在几天前,薛西斯的军队刚刚把他们的城市烧了个精光)环绕在它的周围。来自北方的移民为这座平顶峭壁的小山所吸引,而成为这里最早的居民,因为这里能够为他们提供食物和安全。
下面这个现象是有趣的。雅典和罗马(或者伦敦、阿姆斯特丹),欧洲这些最重要的古代城市总是与大海保持着数英里之距,而不紧邻大海而生。这也许是由于早期地中海世界的中心城市克里特岛上的克诺索斯紧靠大海,常常遭到海盗的突袭,因此,几百年后出现的罗马和雅典不得不接受历史的教训。不过,古雅典比古罗马更靠海一些。古希腊水手在比雷埃夫斯(现在的雅典港)上岸后,很快就能和自己的家人团聚,而罗马商人弃船上岸后,还要三天才能赶到家里,这的确是太远了一点。于是,他们就不再返回罗马故里,而就定居在台伯河口岸。就这样,罗马和大海的紧密联系就渐渐地失去了,而海洋是能为所有渴望世界霸权的国家创造巨大利益的场所。
这些居住在方台山上的人———“高城”(即卫城)中的居民后来逐渐迁移到平原上。在方台山的周围,他们建房造屋,修筑了围墙,最后同比雷埃夫斯连成一片,成为一体,依靠贸易和抢劫,这些居民从此就过起了富裕的生活。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整个地中海地区最富庶的城邦就是这座坚不可摧的城堡。他们的“高城”也不再有人居住,而成了一个圣地———一座座白色大理石神殿矗立在那儿,骄傲地映衬在阿提卡淡紫色的天空之下。尽管土耳其人炸毁了这座卫城的一部分神殿(这里指的是雅典卫城上的帕提侬神庙。建于前447—前432年。1687年土耳其人把它当成了火药库,威尼斯舰队的炮弹不幸击中炸毁了它———译者注),但是,在所有能够尽善尽美地展现人类智慧的历史遗迹中,最独特最辉煌的代表仍旧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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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古老亚洲和新兴欧洲的桥梁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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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1829年恢复了独立,而雅典已经沦落成了一个小村庄,当时仅仅有2000人口。到1870年,它的人口激增至45000人。如今这里拥有70万人口,人口增长速度与美国西部城市差不多。在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如果希腊不拿自身的命运开玩笑,愚蠢到把小亚细亚极其重要的殖民地尽数让出,雅典就可能会成为爱琴海地区的新霸主。但在不久的将来,它仍然会崭露头角。虽然好事多磨,但终究会出现的。以宙斯最聪明最机智的女儿(即雅典娜,传说她没有生母,全副武装地从宙斯的前额里蹦出而生。在古希腊宗教里,她是战争、工艺和明智的女神,也是城市的保护神,尤其是城市与文明的女神。雅典就源出她的名字———译者注)命名的城市,一定会像它那位从父亲的脑袋里蹦出来的守护女神一样,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够死而复生,青春重焕。
希腊半岛的最南端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在这里,人类的祝福和自信心不再见效。珀罗普斯遭到了他恶毒的父亲的诅咒,这不幸的王子命名的土地从来没有从他的诅咒中逃脱出来。在这里,海洋被雄伟的大山挡住了,一派阿卡地亚的田园美景呈现在大山的后面。诗人们一向喜欢把满腔的热情奉献给他们最不了解的事物。阿卡地亚是诚实、质朴、可爱的牧羊姑娘和小伙子的故乡,所以得到了所有的诗人的称颂。而阿卡地亚人并不比其他的希腊人更诚实一些。如果说阿卡地亚人不像其他那些老于世故的希腊人一样喜欢玩骗人的伎俩,那并非由于他们不爱撒谎,而是由于他们还没有学会这套本事。他们的确不偷窃,因为在这个只有枣和山羊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偷。他们不撒谎,是由于他们所在的村子太小了,每个人都了解其他人的底细。假如他们不像埃莱乌西斯(一个古希腊城市,秘密宗教的发祥地。现今雅典工业郊区———译者注)或者其他圣地之人那样虔诚而奢侈地敬奉诸神,他们就应当拥有自己的神———潘神(古希腊神话中的丰产神,外形有点像野兽。长着山羊的角、腿和耳朵。通常被描述成一个精力旺盛的好色之神———译者注)。在开低级玩笑、表现像乡巴佬那样弱智低能这个方面,潘神丝毫不弱于奥林帕斯的任何一位神。
阿卡地亚人一惯能征善战,可这对他们无任何好处。同大部分乡巴佬一样,他们不守纪律,从不赞同任何人出任他们的统帅。
拉哥尼亚平原伸展在阿卡地亚山之南,这是一片肥沃的膏土,比阿提卡所有的山谷都肥沃。然而,这里却是一片贫瘠荒凉,除了维持生活必需的物质之外,再无别的东西了。斯巴达城———一座奇特的古迹就坐落在这块平原上。对北方人所反对的一切,斯巴达人都加以赞同。假如雅典人说“是”,斯巴达人一定说“不”。雅典人骄傲地鼓吹天授神权的雄才伟人,而斯巴达人则把所有人化为庸庸碌碌的千人一面。雅典人信奉的是灵感的光芒,而斯巴达人则提倡效率与服务。雅典把大门向世界敞开,而斯巴达人却把所有想踏上他们领土的人全部杀光。雅典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而斯巴达人则不让双手沾上铜臭。假如用成败来衡量英雄,那么,斯巴达人无疑是失败的民族。雅典人的精神已在世界各地传播开来了,而斯巴达人的灵魂却随同诞生他们的城市一道随风而逝,灰飞烟灭。
在今天希腊的版图上,还能够找到“斯巴达”这个名字。那是一个小村庄,贫寒的农民和卑微的蚕农生活在那儿。这个小村庄是1839年在古斯巴达传说中的遗址上建立起来的,必要的建筑资金是由一个热心的英国人提供的,一个德国人绘出了建筑图纸。可是,人们都不愿意到那儿去住。努力了近一个世纪,他的人口至今才4000个。珀罗普斯的诅咒!这是一个古老的诅咒!它在半岛的另一端甚至更加灵验,完全应验在史前的迈锡尼古城堡之上了!
古迈锡尼遗址位于伯罗奔尼撤半岛著名的港口城市纳夫普利翁附近。这个城邦在公元前5世纪被摧毁。但是,因为人类的文明就是在迈锡尼第一次在原始的欧洲海岸登陆,而那个时候,有文字记载的人类历史还远远没有开始呢,所以对现代人来说,迈锡尼具有的重要意义比雅典和罗马更为直接。
一起来看看巨大的巴尔干“手掌”从欧洲伸向亚洲的那三条半沉半浮的“手指”,就会对当时的情况有个更清晰的了解。这三条手指般的山脊在海里形成一系列的岛屿。除了爱琴海东部的几个小岛被意大利占领之外,这些岛屿的大部分为希腊所拥有,由于没有哪个国家愿意为遥远的大洋中几块一无是处的礁石开战,因此,这几个小岛至今仍在意大利的版图之内。为了方便,就把这些岛屿分成两组,一组是靠近格雷西亚海岸的基克拉泽斯群岛,一组是靠近小亚细亚的斯波拉泽斯群岛。就像圣徒保罗所知道的一样,这些岛屿相距都不远。于是,这些岛屿就成了古埃及文明、古巴比伦文明、亚述文明向西挺进的桥梁,一直把亚洲文明传送到欧洲大陆。由于在爱琴海诸岛上居住的亚洲早期移民的影响之下,这些文明的“东方化”是很明显的。当它们最终抵达古迈锡尼时,迈锡尼本来应当像后来出现的雅典一样,变成古希腊世界的中心。
但为何未成为现实呢?我们无法得知。迈锡尼昙花一现的辉煌以及迅速的凋落将永远是个谜。就像我们不明白马赛———雅典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地中海的新任霸主———为何不得不把这莫大的荣誉拱手送给一个后起的小村庄、时代的暴发户———罗马。
也许你会抗议,因为我所说的都是历史而非地理。但是,就像在其他许多古老的国家一样,在希腊,历史与地理也是交织在一起的,把它们孤立地看待是行不通的。而且,从现代观点上看,希腊值得介绍的地理内容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一条只有三英里长的运河把科林斯地峡拦腰截断,但是,这条运河太窄,水太浅,大船是没有办法通行的。由于与土耳其(还有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和黑山单独或一起)开了一系列仗,希腊的疆域几乎扩张了一倍。但是,在它的霸主美梦中,希腊又低估了土耳其人的战斗力;一半新领土又丢失了。今天的希腊人同他们的祖先一样,随时准备开赴大海。那面蓝白相间的希腊国旗(1821年希腊重新获得独立之时,开国国王采用了这种古巴伐利亚人使用的颜色)在地中海上到处飘扬。甚至在北海和波罗的海中也能看见到它的身影。不过,那些希腊船只以懒散和肮脏而闻名,可没有英国诗人济慈(英国浪漫主义诗人,1795—1821。著名作品有《夜莺颂》、《秋颂》等。他对19世纪以来的欧洲诗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译者注)所描写的希腊古瓶那样高雅优美。还要补充说一句,希腊还盛产无花果、橄榄和无核小葡萄干,并出口到那些喜欢这些美味的国家。
如同她的人民所祈愿的那样,希腊能够重获往日的荣光吗?也许有可能。
马其顿人、罗马人、哥特人、汪达尔人、赫鲁利人、斯拉夫人曾先后侵扰过这个国家,诺曼底人、拜占庭人、威尼斯人和那些罪行罄竹难书的十字军恶棍曾占领过这个国家,并把它沦为他们自己的殖民地,阿尔及利亚人几乎又把希腊人赶尽杀绝,新移民差一点就把希腊人同化了,希腊人还被迫在土耳其人统治下生活了整整400年,在世界大战时,协约国又把希腊当做军队后勤供应基地和战场———这个民族的苦难如此深重,要复兴真是难如上青天。尽管伟大的希望是那样的渺茫,但是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要把希望放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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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造就的海上霸主或陆上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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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质学上来说,意大利是一座巨大的废墟,是一片巍峨高原的残余。这个高原呈方形,曾如同今天的西班牙的地形一样,后来渐渐下沉(经历上百万年的漫长岁月,纵然是最坚硬的岩石也会有变化),直到最后在地中海的惊涛骇浪之中消失了。如今,剩下的亚平宁山脉,原是古老的高原最东面的一个角,它从波河流域一直延伸至靴尖的卡拉布里亚。
而这片史前高原的遗迹有科西嘉岛、厄尔巴岛、撒丁岛和西西里岛。这座远古高原上山峰的化身就是在第勒尼安海中随处可见的小岛。当整个高原全部陷落进大海之中时,那一定是很悲壮而惨烈的局面。不过,这是一场在2000万年前发生的悲剧,那时,地球正在最后一次火山大喷发之中蒙难,火山灰的烟尘弥漫了整个世界,自然不会有哪一位人类成员能把当时的情景描述出来。沧海化身为桑田,而一座大山的覆灭竟能给后来居住在亚平宁半岛上的人带来始料不及的福趾,这又有谁能料想到呢?今天,这个国家有温和的气候、优越的地理位置和肥沃的土地,所有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注定了他们会成为古代强国,以及重要的艺术与科学的发展和传播地区之一。
希腊是一扇伸向亚洲的巨掌,尼罗河流域与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古老文明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并把它们传散到欧洲大陆的其他区域。但是,希腊人自身却同他们施恩泽福的欧洲大陆来往较少。由于希腊与欧洲被整个巴尔干山脉的层峦叠嶂、千山万壑所隔绝,所以,希腊这个国家就像一个孤岛,虽然同欧洲大陆骨肉相连,却无关痛痒。
正好相反,意大利却既能坐收三面环海的岛国优势之益,又能获得横跨北欧山地的陆地优势之裨。这一点常常被我们所忽略了,而时不时地把意大利同西班牙和希腊相提并论。西班牙和希腊确有许多相似之点。比利牛斯山脉和巴尔干山脉都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障碍,横亘在南方与北方之间。而意大利的波河平原却就像一个凸角,笔直地插进了欧洲的心脏地带。它最北的城市所处的纬度比日内瓦和里昂还高,甚至于同波尔多(法国南部的一个港口城市———译者注)和格勒诺布尔(法国东南部的一个城市———译者注)相比,米兰和威尼斯的位置也更靠北一些。而佛罗伦萨(无意识中把它当做了意大利的中心)几乎是与马赛同处于一条纬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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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造就的海上霸主或陆上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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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尽管阿尔卑斯山比比利牛斯山脉和巴尔干山脉高很多,但它的走向却提供了一条比较便捷的南北交通通道。莱茵河和罗讷河与意大利北部边境线几乎是平行的,它们横穿阿尔卑斯山而去,而那些注入这两条大河的山谷溪流与主河道正好垂直,于是通向波河平原的便利捷径就这样形成了。而第一批证实这条捷径存在的人就是汉尼拔(迦太基人,公元前247一前183或182。最伟大的古军事统帅之一———译者注)和他的大象马戏团,只不过,他们的来临沉重地打击了从不多疑的罗马人。
依靠这样的地利,意大利就能够发挥它的双重职能:它主宰着地中海世界,充当海上霸主;它统治并压迫着欧洲各国,充当陆上强国。
直至世界的中心不再是地中海,直至发现了美洲新大陆,直至大西洋一跃成为商贸与文化的枢纽,意大利昔日的优势才丧失了。由于煤、铁资源匮乏,它无法与西方工业国一争高下。但是,在1200年的漫长岁月之中,即从公元前753年罗马建城直至公元4世纪,易北河、多瑙河以南的每一寸欧洲大地都一直处在意大利人统辖和管理之中。
法律与秩序的观念是意大利人最先对那些从亚洲迁移而来的日耳曼蛮族部落(现在,对炙手可热的东欧地区所有权,这些人正在拼命地争夺)讲述的,并证明了同日耳曼野蛮人的那种居无定所、肮脏邋遢的游牧生活相比,意大利人自己这种较为开化的生活要优越很远。当然,靠着对别国的横征暴敛,才有了它的堆金积玉。不过,在征收苛捐杂税之时,它也把一部分用之于民,而这些国家的命运从此得到了改变。即使在今日,无论在外观上还是在观念上,巴黎、布加勒斯特、马德里或者特雷沃的居民与罗马人都有某种相似之处,一个比较细心的人在参观这些地方时,一定会吃惊地看出这一点。而这些地方的商店招牌———他还会惊奇地发现———不论是法语、西班牙语、罗马尼亚语,还是葡萄牙语,他都能看得懂。他很快就意识到:“哦,我现在身处古罗马帝国的旧殖民地。如同今天的菲律宾在美国的卵翼之下,这个地方过去曾属于意大利。这里的第一批房屋是意大利建筑师建造的,这里的第一条道路是意大利将军铺设的,这里的第一部商业贸易法规甚至于都是由中央政府的语言———意大利语写就的。”对这个国家所具有的地理优势———既归属于大海,又依附于大陆,他开始感慨万千了。
意大利靠幸运的地理位置而征服了全部的已知世界。但是,这个位置本身就让它不可避免地背上了某种瑕疵。意大利这个文明古国,不仅拥有月光下的废墟、橘树、曼陀林音乐会和个性鲜明的农夫,它同时还是一个“火山之国”,因为火山喷发而闻名于世。意大利这个在火山喷发中而诞生的国家,而它时刻面临着被“生身之母”扼死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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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造就的海上霸主或陆上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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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恭敬地送进家族墓地之前,每一个年过古稀(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在意大利,笑声与礼貌已成为天性)的意大利人都曾亲身经历过至少三次地震,其中一次大地震和两次小地震。仅仅在1905—1907年之间,地震仪(最可靠的仪器,所有的仪器都能像它那样精确就好了)报告的地震就有300次之多。1908年,地震摧毁了整个墨西哥。这里有一些重要的资料(几个数字的说服力往往比数页的文字更大),就是有关卡普里岛对面的伊斯基亚岛的地震记录:
1228年,1302年,1762年,1796年,1805年,1812年,1827年,1828年,1834年,1841年,1851年,1852年,1863年,1864年,1867年,1874年,1875年,1880年,1881年,1883年,等等,这些就是伊斯基亚岛发生过地震的年份。
火山喷发了千百万年,厚厚的凝灰岩逐渐将意大利广袤的大地覆盖起来了。凝灰岩是一种软质岩石,它是由在火山喷发时从火山口喷发出来的火山灰所构成的。由于这种火山凝灰岩层的渗透性极强,所以它对整个半岛山形地貌的形成发挥了决定性的影响。至少有4000平方英里的土地为火山凝灰岩覆盖着,包括罗马城那7座小山,它们正是由硬结的火山灰堆积而成的。
人类历史产生之前的火山喷发还演绎出了其他的地质构造,这使意大利的土壤层十分脆弱。亚平宁山脉纵贯整个半岛,并把这个半岛一分为二,而它大部分是由石灰岩构成的。这种石灰岩极易滑动、下陷,覆盖在年代更久远的比较坚硬的岩层之上。对这个方面,古意大利人十分清楚,所以,即使没有火山喷发,他们也会每隔20年就把地界勘察一下,把全国每一块大地产的石头标记查看一下,看看那些标明每个人财产范围的标记是不是仍呆在原地。而对今天的意大利人来说,每逢道路断裂,铁路变形,或绿色山坡上的一个可爱的村庄翻滚而下时,他们就认识到土地又在移动了(人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认识了这个过程)。
有那么多的意大利村庄高踞在山顶上,当你访问这个国家时,你一定会惊诧不已的。为了安全,古意大利人才避居“鹰巢”。这是一个通常的解释。其实,这还只是一个次要的因素。最主要的因素是为了避免为滑坡所毁的惨剧的发生,所以他们才远离山谷的水井和山下的交通要道,栖住在那很不舒适的山顶上。古老的地质岩层往往在山顶上暴露于外,那是十分坚固的地表,能为意大利人提供永久的居所。而山坡上的石灰岩地表是松软的,就像流沙一样是不安全的。所以,那些山村远看美丽如画,你一旦住进去就会感到很不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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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这一切带进了对现代意大利的思索之中。意大利不同于希腊,它并未江河日下。凭借着他们的智慧和勇气,这个国家正勇敢地迈向一个新目标。假如它能持之以恒,它千年来因疏忽而造成的损失就会得到弥补,甚至于昔日的荣光也会再现,重返世界强国之列也不是梦想。
意大利在1870年重新取得了统一。一旦意大利人把外国统治者赶回了阿尔卑斯山脉的那一边(那儿是侵略者的老家),他们赢得了独立,那伟大而近乎绝望的奋斗历程———重整山河就开始了。
他们首先把注意力投放在整个半岛的鱼米之乡———波河流域。波河位于北纬45°附近,它并不长,如果你翻过世界河流长度的一览表,你会发现,在欧洲,只有伏尔加河才有资格名列世界前茅。尽管波河只有450英里长,但波河盆地却不小,有27000平方英里大,既包括它的支流的发源地,也包括那些受惠于波河之地。波河流域虽不及其他几条大河,但也有它的独特性。
这条大河能通航的河段占了全长的六分之五,同时,它还是一条三角洲面积扩大最快的大河。波河每年向前推进200英尺,三角洲的扩大面积为四分之三平方英里。年复一年,1000年之后,这个三角洲就会延伸至对岸的伊斯特拉半岛,一条7英里宽的堤坝会将它与亚得里亚海隔开,出现一个内陆湖,把威尼斯包围起来。
有一层几英尺厚的坚硬物质覆盖在波河河床上,这是由于波河夹带了大量的沉积物入海,其中一部分沉积物沉积到了河底。波河日益升高,以致洪水泛滥,势必祸及周边地区,为了防止这种局面出现,从古罗马时代起,波河两岸的居民就开始筑坝围堤,时至今日这项工程仍未间断。波河河面比其周围的平原高许多就是这个工程的结果。在一些村庄,堤坝有30英尺之高,波河河面与房屋的屋顶齐高。
波河流域也有一些著名之地。很久很久以前(假如从地质学上来说,就是不久以前),意大利北部平原仍然是亚得里亚海的一部分,阿尔卑斯山脉的峡谷———那些深受夏日游客青睐的峡谷仍然是狭窄的港湾,就像现代挪威的峡湾———远古时期它们还是一些峡谷,后来才被海水淹没而成。这些昔日的海湾就是冰川融水的倾泻口。那时欧洲大部分地区都还被冰川所覆盖着,当然,阿尔卑斯山上冰川的面积也比如今要大得多。有大量的石头在冰川上,它们从顺着山坡下滑的冰川上滚落下去,形成了“冰川堆石”或者“冰碛”。当两块冰川撞到了一块时,两块冰碛也就合二为一了,“中部冰碛”就形成了。当冰川最终融化成水,残留下来的就只是这些碎石头,叫做“终极冰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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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终极冰碛”,从低向高,把整个峡谷堵塞起来,它们与地质学上所谓的海狸堤坝相似。在冰川期,冰川融水大量地从“终极冰碛”渗透下去而朝下流淌,随着冰川的渐渐消失,水也就越来越少,而“终极冰碛”又比原先的水位高出了许多,一片湖泊就在这里出现了。
意大利北部所有的湖泊都是冰碛湖,如马焦雷湖、科莫湖和加尔达湖。当人类问世,然后又开始农田灌溉工程时,这些冰碛湖就成了天然的蓄水池。春天到来了,冬雪消融了,冰碛湖盛下了所有过剩的水,假如这些融水在一个无湖的山谷里汇合,就会形成一股最具破坏力的山洪。在接纳了冰川的融水之后,加尔达湖的水位会上升12英尺,马焦雷湖会上升15英尺,而且还能接纳更多的融水。有一个简单的水闸系统就能够把这些水控制住,并依据用水的需要来开关水闸。
对这些天赐的地理优势如何加以利用,波河平原的早期居民就已学会了。他们开凿出运河,把汇入波河的上百条小河连通为一个整体,并修筑了大量的堤坝。今天,通过这些运河的河水每分钟超过了1000立方米。
波河流域也是水稻的理想种植区。1468年,一位比萨商人最先把水稻引种到波河流域,至今,稻田已是波河平原中部最普通的景观。这里还引种了一些其他的农作物,如玉米、大麻和甜菜等。尽管这片平原比意大利半岛其他地区的降水要少一些,但是波河平原却是全意大利最富饶的地区。
这个地区不仅把食物提供给人类,还把衣裳贡献给人们。桑树是养蚕必不可少的一种植物,早在9世纪,拜占庭人(拜占庭位于罗马帝国东面,1453年,土耳其人攻占其主要城市君士坦丁堡,并把这个城市定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首都,拜占庭乃亡)就把中国的桑树引种到了波河。桑树畏冷喜热,伦巴第地区(这个名称来自伦巴第人,这是一个从易北河河口迁移波河流域定居的条顿部落)即波河平原,为它提供的生长环境是最适宜的。今天,波河平原从事丝绸工业的人大约有50万,他们出产的丝绸产品的质量远远优于“蚕的故乡”———中国和日本的同类产品。就是那种一点也不起眼的小虫子,把那种最华丽的服饰奉献给了人类。 #p#分页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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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河平原的人口无疑是十分稠密的。然而,波河流域最早的城镇居民却同大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工程技术还未先进到能够建造稳固的堤坝,另外,那些每年春涝后形成的沼泽也是他们的一块心病。波河平原上惟一的一座重要城市就是都灵。这个城市早年曾作为萨瓦公国议会的所在地,如今全意大利都在它的统辖之下,并且它还连接着通往法国和瑞士的关隘(通往法国的是塞尼斯关隘,通往罗讷河河谷的是圣伯纳关隘,这个关隘以狗和修道院而著称于世)。都灵所处的地势比较高,不用担心会被洪水所淹。另一座城市米兰是这个地区的首府。处在波河与阿尔卑斯山之间的米兰是五条重要商道(圣哥达、辛普朗、小圣贝纳德、马洛亚和施普吕根)交汇点。意大利与德国边境最古老的山口———布伦纳山口的终点就是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维罗纳城。小提琴制作世家———著名的斯特拉地瓦利、瓜奈里和阿马蒂三家族的故乡,就是波河河边上的克雷莫纳。至于伯杜瓦、摩德纳、费拉拉和博洛尼亚(欧洲最古老的一所大学所在地)都与波河这条大动脉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但同时又依赖它维持着自己的繁荣。
威尼斯和拉韦纳,这是两座古代最浪漫的城市,它们也有相同的经历。威尼斯的交通要道就是城内的河道,这里有157条河道,总长达28英里。威尼斯原本是难民的藏身之地。为了躲避亚洲移民大潮所带来的灾难,那些难民当时就远走他乡,选择了波河流域这片泥泞的土地来定居。而难民一踏进这个流域就发现,波河流域的盐滩就是遍地的黄金,只要他们愿意去拣,他们就能富甲一方。于是,独家经营的盐业让这些难民奔上了快速致富路。转眼之间,大理石宫殿就取代了他们的茅草小屋,他们的渔船规模可与战舰匹敌。
在将近三百年的时间里,他们是最温文尔雅而又最尊贵傲慢的教皇、帝王和苏丹,并充当了整个文明世界的殖民领袖。后来哥伦布发现了(当然是自以为发现了)通往印度之路并安然无恙归来,当这个消息传到威尼斯里亚尔托岛的商业中心时,人们出现了极度恐慌,股票和债券一下子全部下跌了50点。经纪人预测:威尼斯从此一蹶不振。这一回,他们做出的预言真是准确。威尼斯精心保护的海上商贸通道一文不值了,所有的投资都扔进了大海里。迅速崛起的里斯本和塞维利亚取代了威尼斯,成为国际大货仓,欧洲各国都到那儿采购香料及其他亚洲、美洲产品。披金戴银的威尼斯成了18世纪的巴黎,大批纨绔子弟聚居在这儿,开始模仿时髦的上流社会,或者干些末流的声色犬马勾当。末日随着狂欢的开始而悄悄地降临了。拿破仑的一个小分队就把这座城池占领了。流水依然在,美景仍可歌。只不过,20年后出现的机动船使威尼斯的风景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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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造就的海上霸主或陆上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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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韦纳是波河泥沙造就的另一个城市。它原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港湾,后来一片6英里长的泥沙将它同亚得里亚海隔断了,而它也变成了一座内陆城市,客居在此的但丁和拜伦当年在这里曾放浪形骸、陶然而醉。在15世纪,拉韦纳是罗马帝国的首都,一个拥有庞大卫戍部队的重要海军基地,还是当时最大的纺织用锭盘以及木材供应基地,所以它那时的地位甚至比今天的纽约更显要。
由于蛮族的势力日益强大,早在公元404年,罗马皇帝就认为罗马已危在旦夕。因此,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免遭蛮族的突袭,他们迁都到了“海上城市”拉韦纳。从那以后,罗马皇帝和他们的子孙后代就在这个城市发号施令、安居乐业、谈情说爱,就像你现在在那些镶嵌画上看到的一样。当你静静地欣赏那些美妙无比的镶嵌画时,你会看见一个黑眼睛的女人。这个女人原本是君士坦丁堡杂技团的一个舞女,后来却当上了著名的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一世的宠妃,所以她死时拥有了一个很圣洁的名字———狄奥多。
哥特人最终还是攻占了拉韦纳这座城市,并把它变成了他们帝国的都城。这里的泻湖后来淹没了。威尼斯和教皇开始争夺对拉韦纳的统治权,再后来,拉韦纳成了一个可怜的流浪汉的家。这个出生于佛罗伦萨的被逐者本来为自己的家乡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可回报他的却是上火刑架。在拉韦纳这座城外著名的松林里,这个人寂寞地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他死后不久,这座古老的都城也随之一起湮没了。
对意大利北部,还要再说两句。资源短缺将会是一个永远的难题。意大利没有煤矿,但是她的水力资源在北部却是能量巨大的。世界大战爆发时,这儿的水利工程刚刚开建。此后20年里,你将会看到这种廉价的能量是如何取得巨大的发展的。意大利人的勤劳俭朴是众所周知的,他们会凭借这一点成为那些虽然富有自然资源却人力资源匮乏之国的危险的竞争对手。
利古里亚阿尔卑斯山位于波河平原的西部,横亘在波河流域与地中海之间,它是亚平宁山和真正的阿尔卑斯山的联系者。由于来自北方的寒风一点儿也侵袭不过来,因此利古里亚阿尔卑斯山的南部成了著名的里维埃拉海滨旅游胜地的一部分。里维埃拉海滨旅游胜地是整个欧洲人的冬季娱乐场所,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是一部分欧洲人寻欢作乐的好地方,因为这些人能付得起长途路费和昂贵的宾馆费用。热那亚是这个地区的首府。这是一个现代意大利的重要港口,拥有最雄伟的大理石宫殿———热那亚同威尼斯争夺近东地区殖民霸权的最辉煌时期建造起来的古建筑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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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造就的海上霸主或陆上强国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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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那亚的南部是阿尔诺河平原,这是一块面积不大的平原。阿尔诺河从佛罗伦萨东北25英里的山区发源,流过佛罗伦萨市中心。佛罗伦萨在中世纪是处在通往罗马的交通要道上,把欧洲各国同这个基督教世界的中心紧紧地联系到一起,还充分地发挥它优越的商业地位,把自己变成了中世纪整个西方世界独一无二的金融中心。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他们本来是当医生,后来,他们纹章上的三枚药片变成了当铺里的三只金球)在商业方面的表现尤为出色。美第奇家族不仅取得了对托斯卡纳地区的世袭统治权,而且还使他们的家乡佛罗伦萨也成了15、16世纪最灿烂的艺术中心。
在1865—1871年之间,佛罗伦萨还一度成为了意大利新王国的首都。它的重要性虽然后来有所下降,但仍然是令人神往的城市之一。人们在佛罗伦萨能够看到,假如金钱同品味相对等,生活一定会过得称心如意。
阿尔诺河流过一片最富饶的地区之后就奔进了大海的怀抱,可河口旁边的两个城市却未给历史留下多少值得追溯的往事。比萨是有一座著名的斜塔,由于建筑师建造地基时太粗心大意,这座斜塔才出现了倾斜,但是,它却为伽利略研究落体定律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另一个城市是里窝那,而不知是什么缘故,在英国人的口中它变成了“来亨”。它之所以不被人们所忘记,是由于英国著名的诗人雪莱(浪漫主义诗人,1792—1822。他的作品节奏明快,音韵和谐。代表作有长诗《麦布女王》,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云雀颂》等———译者注)1822年就是在这儿溺水而亡。
离开里窝那,在海岸边沿着古老的马车驿道(也是现代的铁路线)蜿蜒南行,车上的游客还能够雾里看花地匆匆看一眼厄尔巴岛(当年拿破仑的放逐地,他从这里突然返回法国,卷土重来,但很快就踏上了滑铁卢的不归路)。继续前进,就置身于台伯河平原了。在意大利语中,台伯河也叫作特维雷河。这条河流流速缓慢、水色混浊。它让人联想到芝加哥河,但却没有芝加哥河那么宽阔,它还让人想起柏林的施普雷河,但却没有施普雷河那么清澈。塞宾山脉是台伯河的发源地,罗马人最早期的抢亲就发生在这片山地。史前时代,台伯河河口距罗马现址只有12英里远,而现在这河口又朝前长了2英里。台伯河也和波河一样裹挟了大量的泥沙,但台伯河平原与阿尔诺河平原的区别是巨大的。尽管阿尔诺河平原的面积比台伯河平原小,却比台伯河平原更为富饶、更有生机,而广阔的台伯河平原却是一片贫瘠一片荒凉,还是疾病的“原产地”。英语中“疟疾”一词就是由生活在台伯河平原的中世纪移民草创的。他们认为“污浊的空气”就是那种让人得热病、常年发高烧而退不下去的元凶。由于避免染上这种可怕的疾病,一到太阳下山,台伯河人就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屋子里变得密不透风,但这种预防措施有一个严重的弊端,这就是小蚊子也一并留在了屋子内。但是在30年前(1900年前后), 人们才认识到蚊子与疟疾之间的关系,所以,人类也不必嘲笑祖先的愚昧无知。
罗马帝国时代,排干了这片平坦的大平原,即著名的罗马大平原(Campagna)的沼泽之后,人烟就逐渐稠密起来了。当罗马警察消失之后,海盗在整个地中海地区立即猖獗起来了。而海盗的首选目标就是罗马大平原,由于这个平原直接面向第勒尼安海,几乎没有任何遮挡。于是,村庄被摧毁了,大批的农田荒芜了,排水渠废弃无用了,疟蚊在一片死水潭中横行。整个中世纪乃至30年前,从台伯河河口至奇尔切奥山附近的彭甸沼地这片地区,人们惟恐避之不及,或者绕道而行,或者飞驰而过。
令人奇怪的是,这座古代世界最重要的城市居然建在这样一个瘟疫肆虐的地区之内。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圣彼得堡也要建在沼泽上,为了排干那儿的污水,赔掉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为什么在一片荒凉无树的与周围城市相隔数百里的高原之上,人们会建起马德里呢?为什么巴黎偏僻坐落在一个盆地的谷底,常年饱受雨水的浸淫呢?我无法解答。或是由于机缘,或是出于贪欲。也许是机缘和贪欲———或者是包含了许多失误的政治预见———兼而有之。我无从得知。这并不是一部哲学著作。懒得管它呢!
总之,罗马就建在罗马那样的地方。尽管这里空气对健康不利,夏季酷热,冬天寒冷,交通不便,但是,这座城市仍然一跃而成了一个世界帝国的首都和一个全球性宗教的圣地。在这种情况下,怎能指望一句简单的解释呢!会有上千种解释,而且它们绝不重复又相互关联,但不是在这部作品里作出解释,因为,至少要写出三本像这部作品这么厚的作品才能最后找到问题的答案。
对罗马这个号称东半球不朽之城的城市,我大概抱有太深的成见,没有谁比我更憎恶它了,这里我就不再费更多的笔墨了。这主要是因为我那些富有反叛精神的先辈。他们与罗马之间存在着深深的芥蒂,从公元前50年至公元1650年,他们一直与罗马背道而驰。站在古罗马会议广场巨大的废墟上,逝者如斯,我本应该表现出一片哀悼来,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些打着将军与党魁招牌的流氓恶棍,是他们恣意地蹂躏着整个欧洲大陆和大部分亚非地区。的确,他们也为那些地区留下了几条大道,而这些大道似乎成了他们的永久的借口,企图借此把他们在那里犯下的滔天罪行抹杀掉。在那座纪念殉难者与圣彼得的大教堂之前,我应当生出一片敬畏崇仰之情,然而,我却深感痛惜,这只是一座既不漂亮也不迷人的教堂,只不过比同类建筑大一点,但它浪费了无数的钱财。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的和谐是我景仰的,热那亚的协调是我欣赏的。当然,我知道,有这样想法的人只有我一个。每一个有点成就的人,比如彼特拉克(意大利诗人,1304—1374。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伟大代表———译者注)、歌德,在第一次看到布拉曼特(意大利人,约1444—1514,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师———译者注)的穹窿时,都曾洒下一片悲哀的情思。由他们的去吧,我可不愿破坏你对城市的鉴赏力,你自己去看吧。从1871年起,罗马就成了意大利王国的都城,而梵蒂冈就是这座城市中的城中之城。1870年9月是梵蒂冈———这个教皇之国的大劫之日。这一日,意大利王国军队开进梵蒂冈,颁布了一项法令,宣布梵蒂冈城从此由罗马统辖,梵蒂冈教皇的绝对统治权被取消了。直至1930年,才把梵蒂冈城归还给了教皇,教皇在1870年9月被剥夺的最高统治权也得到了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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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罗马几乎没有工业产业。只有几座破破烂烂的古罗马时代遗址,还有许多穿着不错的军装的人,它的中央街道让人联想到美国的费城。
我们接着就去另外一个城市,那是一个地理与历史的奇特的混血儿,拥有各种各样的自然优势,目前,那儿是整个半岛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然而,我们将又一次困惑不已:为什么这个城市没有把那个位于一条干涸的小河河道上的罗马取代呢?
那不勒斯建立在意大利西海岸最肥沃的土地之上,正处在一个优良港湾的前沿。那不勒斯的建城历史比罗马更为悠久。那不勒斯的最早建立者是希腊人。为了与危险的亚平宁部落开展商业贸易,希腊人最先住在伊斯基亚岛上,那个岛与大陆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但是,伊斯基亚岛也不是很安全,因为它头上时刻悬着火山的震怒。希腊人只好朝大陆迁居。由于磨擦在移民之间不可避免地经常出现(因为背井离乡,贪婪的总督又肆意地欺凌,他们的脾气都非常火暴急躁),最终出现了内乱,在争斗中毁坏了三四个居民点(如同美国建国时一样),所以,一批新移民从零开始,再建立了一个城市。这个城市被他们称为“新城”或者“那波利斯”,后来这个名字渐渐地演变为“那波利”或者英语中的“那不勒斯”。
在那不勒斯发展成了一座繁荣的商业中心时,罗马还是一个聚居着牧羊人的小村子呢!但是,那些牧羊人一定具有真正的管理天才,因为在公元前4世纪时,那不勒斯就已同罗马“结盟”了。“结盟”只不过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字眼,听起来舒服一点而已,它实际上与“臣服”是一回事。从此,那不勒斯就沦落为二流城市,后来又为蛮族所霸占,最终,它落入了波旁王室的西班牙后裔之手,而波旁王室的统治早就是一个可耻的暴政与镇压自由思想行为的代名词了。
即使这样,这个城市还是欧洲大陆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之一。这些人怎样生存呢?无人知晓,也无人关注。直至1884年那不勒斯霍乱流行,意大利王国才不得不清理这里的房屋,而他们的清理做得既十分严厉又非常聪明。
美丽的维苏威火山是这个奇妙的城市的一个紧邻。在所有已知的火山中,维苏威火山的喷发是最干净利索的,也是最有条不紊的。许多漂亮的小村庄环绕在这座4000英尺高的活火山周围,村庄里盛产一种独特而著名的烈酒,叫“基督之泪”。早在古罗马时代,这些村庄就出现了。为什么不行呢?当时维苏威是一座死火山,在人类的记忆里,它未曾喷发过有近1000年了,只在公元63年,地下曾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颤动,但在意大利这个国家,这点小小的颤动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16年之后,整个世界为它而震惊了。在两天之内,岩浆与火山灰把海格利尼姆城、庞贝城和另一个更小一点的城市全部埋在了地层深处,永远地从地表上消失了。从那以后,维苏威火山并未“死”去的种种迹象至少每100年就会显露出来。浓烟不断地从比原来高了1500英尺的新火山口冒出来。根据1631、1712、1737、1754、1779、1794、1806、1831、1855、1872、1906等这过去300年的统计资料表明,那不勒斯成为庞贝城第二也是有可能的。
从那不勒斯南下,就到了卡拉布里亚地区。这一地区饱经偏远与荒僻的风霜。尽管有铁路同北方相连,但是卡拉布里亚沿海地区却是疟疾横行之地,中部地区花岗岩遍布,当地的农业水平还是古罗马共和国时代的水平。
把卡拉布里亚区与西西里岛分隔开来的是一道狭窄的海峡———墨西拿海峡。这条海峡尽管只有一英里多宽,但在古代却以两个大旋涡而著称,一个大旋涡名叫希萨瓦(六头女妖),另一个叫卡里布迪斯。据说,假如航船稍稍偏离了航道半码,它们就会被这两个大旋涡吞没进去。对大旋涡的恐惧使我们看到了古代航海者的无奈,而现在的机动船能够轻松地从这些大旋涡的中心穿过,根本无需去考虑水流的方向。
因为占据了优越的地理位置,西西里岛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古代世界的中心。这里的气候也很温和。因此,西西里岛物产丰富,人口稠密。但也同那不勒斯一样,由于西西里人的生活太轻松、太优裕、太舒适,所以,在过去的两千多年里,面对外强的种种压迫,西西里人一直默默地忍受着。在结束了腓尼基人、希腊人、迦太基人(他们的居住地是100英里之外的非洲海岸)、汪达尔人、哥特人、阿拉伯人、诺曼人、法兰西人和以这个快乐小岛命名的120位王子、82位公爵、129位侯爵、28位伯爵及356位男爵对这个岛的欺凌与压迫之后,西西里人就着手对他们那些被埃特纳火山震塌的房屋加以修复。这次1908年的火山喷发彻底摧毁了墨西拿这个西西里岛最重要的城市,丧生者大约有75000人。至今,人们对这次火山喷发仍然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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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造就的海上霸主或陆上强国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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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在此对马耳他带一笔,虽然在政治上它并不从属于意大利,但是对西西里来说,马耳他的作用就如同它的一个海上郊区。这个富饶的小岛正好处在西西里与非洲海岸中间,是从欧洲经苏伊士运河前往亚洲的海上商道的咽喉所在。十字军失败之后,马耳他岛就成了圣约翰骑士的献礼,从此以后,这些人就自称为马耳他骑士(1530年,马耳他被割让给了医院骑士团,这是一个宗教军事组织,又称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1798年,拿破仑在远征埃及途中顺路就把马耳他岛占领了。他想先把埃及和阿拉伯占领,并最终实现他的梦想,就是把英国人从印度赶出去 (这是一个天才的构想,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他未料到沙漠会如此浩瀚无边)。两年之后,英国人借口就把马耳他岛夺去了,并从此赖在了这个岛上。意大利人为此悔恨交加,而马耳他人却满不在乎,因为如果是他们自己管理,这个岛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富庶。
因为意大利东海岸并不重要,所以这里没有说这个地区。首先,大规模的城镇在这里根本建立不起来,因为亚平宁山脉一直延伸至海滩上。另外,这里的贸易也不发达,这是由于亚得里亚海岸山崖陡峭,不适宜居住。从北方的里米尼至南方的布林迪西(邮船从这里出发前往非洲和印度),中间无任何重要的港口。
阿普利亚是意大利的“靴跟”。同卡拉布里亚一样,阿普利亚地区也备尝远离文明之苦痛,而且,它的农业水平也还处在汉尼拔统治时期的水平。在汉尼拔统治时,他们苦苦等待迦太基人的援助,足足等了12年,可迦太基人最终没有过来支援。
塔兰托,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天然良港就在阿普利亚地区,可是,它却招徕不了客人。在阿普利亚人语言中,一种剧毒蜘蛛和一种舞蹈的名字也叫“塔兰托”,古人认为,毒蜘蛛咬伤的人睡着后进入致命的昏迷状态,而这种塔兰托舞蹈就能够防止这种状态出现。
地理分布因世界大战而变得更加复杂。说到现代的意大利,伊斯特拉半岛是无法绕开的,这个半岛是对意大利人在大战中倒戈的奖励。的里雅斯特昔日曾是奥匈帝国的重要出口港,而如今因为丧失了内地贸易供应区,这个港口就渐渐衰落下去了。而阜姆港(阜姆,古地名,现为克罗地亚一个港口城市里耶卡———译者注)隐藏在瓜尔内罗湾的最里面,它从前还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产业。由于整个亚得里亚海岸再无其他优良的港口,因此对日耳曼人来说,阜姆港就已是一个很不错的对外窗口了。意大利人一直为这个港口的归属权争吵不休,这只是由于害怕阜姆会成为的里雅斯特港的竞争对手。意大利人要求把这个港口划给他们,但意大利的要求被《凡尔赛和约》缔约国各方政要拒绝了,这时,意大利人就干脆去抢。更准确地说,是他们大名鼎鼎的作家兼诗人邓南遮,这个无赖为意大利人占领了这个港口。于是,协约国不得不先把阜姆港定为一个“自由港”,接着,再在南斯拉夫与意大利的谈判时间上一再拖延,最终把阜姆港割让给了意大利人。
这一章只有撒丁岛没有说了。撒丁岛真大,但它的地理位置很偏远,人口也稀少,所以,它的存在常常被人们忘记了。然而,撒丁岛是欧洲的第六大岛屿,面积达10000平方英里。撒丁岛与亚平宁山一脉相承,它就是亚平宁山这座史前山脉的最远端。撒丁岛完全背靠大陆,它的西海岸有天然良港,而东海岸却布满了悬崖峭壁,面目狰狞,没有一个像样的港口。在意大利过去的200年历史中,撒丁岛扮演了一个有趣的角色。1708年之前,撒丁岛是西班牙人的,之后,它为奥地利人所占领。1720年,奥地利人用撒丁岛去换西西里岛,而萨瓦公爵是当时的西西里岛大公,他的公国首府是都灵,位于波河流域上。撒丁岛到手之后,萨瓦公爵就骄傲地自称为撒丁国王(从公爵至国王是晋升的关键),而这个以撒丁岛命名的王国渐渐地发展成了现代的意大利王国,但10万个意大利人没见过撒丁岛的人倒有99999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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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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