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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

来源:网络 时间:2017-08-10 14:21
暗室作者:江户川乱步序篇 毒焰篇第一章 隐阱和钟摆第二章 旋涡和骷髅篇第三章 暗室篇序篇 毒焰篇三个漂流者蓝天上万里无云。在一望无际波浪不惊的大海上,只有小小的浪花在无休止地抖动着。头顶上初秋的太阳把光线撒向大海,使海面泛着银光。往周围望去,看不到陆地的一点踪影,四周只有宽阔无边的圆圆的水平线。天空是圆的,海也是圆的,仿佛整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似的。在
    突然,从门口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来。原来是刚才领过堂老人来这里的那个部下。他
说他从来没见过所长,也是在演戏,是为了让过堂老人觉得杀人事务所像是真的似的。
    已经成为过堂的大曾根微笑着看了看他的部下说:
    “嗯,没想到,这老爷子这么好骗。”
    “把这个运到老地方去,要小心。我还要再演一次戏,以老爷子的身份去过堂家。”
    “嘿嘿嘿,他那个家里有一个漂亮妞。老大是不是在盼着她呀?”
    “你说的可是星野的女儿?”
    “就是她。大家都说老大和那个姑娘是天生的一对。反正总有一天那姑娘会成为我
们的女王的。”
    “别讲那些无聊的话。我马上就出发。其余的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大曾根高高兴兴地用仁堂老人走路的架势摇摇晃晃地往屋子外面走去。
      可怕的疑惑 获洼过堂家,星野的独生女儿真弓在一间屋子里织着毛衣,焦急地等待迟迟不归的
过堂老人。老人从来没有回来这么晚过。
    父亲星野左眼失明,行动不便,而且这几天有点感冒,早早就休息了。
    家里的老仆人和保姆因为明天要起早,也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柱子上的挂钟已经敲过了十二点。
    房子附近是一片灌木材,显得很冷清,到了晚上一点声音也没有。真弓感到这个房
间好像远离尘世的一个孤岛,使人感到很孤独。
    真弓在电灯下边低着头在织毛衣,从侧面看,她显得格外的美丽。虽然没有化妆,
但十九岁的青春把她的脸装点得面如桃花。长长的睫毛里,一双水汪汪的若有所思的大
眼睛,显得格外的好看。
    大约十二点三十分左右,大门口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哎呀!是不是伯伯回来I?可门铃的按法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真弓还是急忙起身打开大门口的电灯,赶快跑到大门口问道:
    “是谁呀?”
    从门外边传来江堂老人的声音说:
    “是我。快开门!快!”
    真弓急忙拉开门闩,把老人迎了进来。
    “哎呀,伯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有个可疑的家伙在后边盯我的稍,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甩掉。快把门关上!说不定
那个家伙还在那里。那家伙真讨厌。”
    真弓关门时悄悄往外边看了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是不是伯伯您的精神作用?没有什么人呀。”
    “怎么会是精神作用。我被坏人盯上了。我不是和你爸一起在寻藏宝的地方吗,好
像有人发现了这件事。有坏人想和我们争夺宝物。”
    老人好像很害怕似的嘟哝着沿外走廊急急忙忙朝卧室走去。真弓关好大门也随后跟
着他往屋里走。
    外走廊朝院子的一侧是一排玻璃窗。两人一言不发地走着。突然走在前面的老人停
下脚步,盯着窗户外边看了起来。
    真弓感到老人的样子很奇怪,就走到他面前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真弓发现老人看的是院子的树木稠密的地方。她不明白那里有什么,就仔细地查看。
于是,她发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朦朦胧胧的黑色的东西。
    由于天太黑,真弓看不清那个黑色东西的脸和衣服,但可以肯定是个人,而又不像
是一个普通的人,有点畸形,看上去像怪物一样。看那个人的身子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孩,
但脑袋却比一般人的还大,而且两只闪着绿光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这边。
    真弓惊叫了一声不由得扑进了老人的怀里,把脸埋在了老人的胸前。
    于是老人像要保护她似的抱住了她的双肩。虽然真弓当时很害怕,但还是感觉到老
人把她抱得太紧。
    哎呀,这是六十多岁的伯伯的身体吗?这手臂的力量,胸脯的宽度,强有力的心跳,
还有这身上的气味绝对不是干瘪的伯伯的。从气味着,这是一个年轻人。
    真弓感到害怕极了。院子里的怪物叫人害怕,但抱着她的这个人更让她感到一种难
以形容的害怕,感觉就像在做噩梦一样。
    不过,这只是转眼间的事情。当她正要挣脱时,老人也松开了手,接着老人大声喊
起人来。
    “喂!谁在家!看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可疑的家伙,快来看看厂
    听到老人非同一般的叫声,家里所有的人都急忙从被窝里跑了出来。星野清五郎、
看家的老头和保姆全都穿着睡衣。
    “刚才那棵松树下边站着一个可疑的人,看家的你去看看片
    看家的是江堂老人的保镖。虽说是个老头,但他是警官出身,身体很强壮。他急忙
跑回屋里拿来手电筒,打开玻璃门朝松树那里跑去。
    其余的人则把房间的拉门拉开,打开所有的电灯把院子照亮。过堂老人从屋里拿来
一把日本刀,星野也找来一根木棒。大家一起来到院子里,和看家的一起搜寻那个可疑
的人。
    看家的搜得累了,发牢骚说:
    “没发现什么人。是不是老爷您看花眼了?后门也关得严严实实的,墙又那么高,
人不可能进这个院子。”
    星野也半信半疑地问女儿说:
    “真弓,你看到那个男人了吗?”
    “哎,我看见那里站着一个黑黑的东西,像个影子似的。”
    “还是你的精神作用。这里有各种形状的树,在黑暗中说不定看上去像是人似的。
这一片杜鹃看上去就像是人蹲在那里一样。”
    过堂老人提着日本刀,站在院子里小声对星野说:
    “不可能看错,确实是个人。星野,我总觉得好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刚刚还
有人盯我的稍,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甩掉。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找了老半天也没发现一个人,因此也无法报告警察局。结果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了。人们又重新检查了一下门,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真弓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站在院子里的那个畸形的像个影子似的家伙令她不安,
但更令她不安的是仁堂老人体格年轻得令人难以相信。
    从脸和姿势看肯定是仁堂老人。声音和老人一样,衣服也是江堂老人今天出门时穿
的。但衣服里边的身体无论如何不像是六十岁的人,就好像是一个年轻人的肩上安了一
颗老人的脑袋,总感到不舒服。
    当老人抱着她时,她明显感觉到了接触异性的感觉。她感觉到了年轻异性的气味,
甚至有一种情欲的感觉。而这从平日的仁堂老人身上是绝对感觉不到的。
    “我是不是神经有点不正常?”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害怕起来。
    黑暗中,她感到好像有许多畸形的裸体怪物在淫笑着走来走去。
    她刚想睡着,立刻又被噩梦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就这样,客厅里的钟敲了一点,又敲了两点。大约两点半左右,真弓突然感到好像
有人在拉门外边悄悄走动。
    她吓得编成了一团,仔细一听,发现急筹夸夸的声音在她房间的拉门前停了下来。
    黑暗中,在微微发白的拉门外边,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双方只隔了一层纸。真弓屏
着呼吸,盯着拉门外边。外边的人可能也在屏着气观察屋里的动静。真弓手心里搭着一
把汗,忍耐着难熬的几秒钟。
    这时,她忽然发现拉门被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拉开了。
    是不是精神作用?不是。那个人小心谨慎地打开拉门,从门缝里拍脑袋探了进来。
    真弓用被子蒙着头,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她发现那是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
脸白白的。可人的脸不可能那么白,肯定是白胡子白头发。只见那人白色的脸上两只眼
睛在闪着光。那人在盯着真弓,一直看了大约有十来秒钟。可是真弓感到好像有半个小
时那样长。当那个人发现真弓好像在熟睡以后,就放心地悄悄拉上拉门,蹑手蹑脚往远
处去了。
    凭直觉,真弓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人就是这堂老人。
    可是,这个家的主人为什么要做这样奇怪的事情呢?真弓又遇到了一个难解之谜。
如果那个人不是过堂老人而是一般的窃贼,真弓也不至于那么害怕。深更半夜在院子里
走来走去的不是小偷而是家里的主人过堂老人,这使其弓感到很吃惊。这简直是一个莫
名其妙的恐怖。
    深更半夜,伯伯查看我是不是睡着了,他究竟想干什么呢?是不是父亲发生了什么
事情?
    想到这里,真弓再也躺不下去了。她不由得悄悄起床,披上衣服,轻轻打开拉门,
往走廊巡视了一下。
    走廊的尽头是老人的书房。她看见书房门前有个白色的影子。吝啬的老人从不开走
廊里的灯,看不清是谁。但可以断定,那个白色的东西肯定是穿着睡衣的过堂老人。
    她看见那个白色的东西打开了书房的门,悄悄地溜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只见从门
锁缝里透出来一缕微弱的光线,看样子是把书房里的电灯打开了。
    真弓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主意。这个主意让她感到有些害怕,但害怕也更增强了她
的好奇心。她像个鬼魂似地蹑手蹑脚治走廊走到书房门口,蹲下身来从门锁缝里往房子
里察看。
    她看见穿睡衣的仁堂老人在电灯下正挨个打开书橱,把里面的帐本以及书等往地上
扔。
    哎呀,看来伯伯真的是精神不正常了。
    他的确是疯了。当他把所有的书橱都翻过一遍后,地板上已经到处是书,几乎没有
下脚的地方。
    翻完书橱,老人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墙角的保险柜上。保险柜里存放有仁堂胜过他生
命的重要资料。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看。过了一会儿好像找到了密码,只见他对照着笔
记本开始拧保险柜上的密码盘。
    哎?伯伯好像忘记了保险柜的密码。伯伯的那个笔记本像宝贝似的平时一直随身带
在身上的。我也知道那上面记有保险柜的密码。几个简单的密码,伯伯早就记住了,不
看笔记本也能想得起来。可今天伯伯怎么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拧密码盘?奇怪,俐e是
不是脑子不正常啊?
    保险柜终于打开了。老人又开始往地板上扔起东西来。但惟有一张装在信封里的记
着什么东西的小本子没有奶,宝贝似的把它装进了他睡衣口袋里。
    真弓曾见过那个信封,里边装的正是传到她家的伊贺屋传右卫门的记有暗语的小本
子。本子上写有传说中的藏宝地点。过堂老人从真弓父亲那里拿来那个本子,宝贝似的
放进了那个保险柜里。
    真弓越来越感到不可理解,心里感到很紧张。这时过堂老人举动越发奇怪起来。
    只见他大步走到朝院子的窗户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下子从窗户跳到了院子里。
    哎呀,怎么办?伯伯真的疯了。是不是要把爸爸或看家的伯伯叫醒呢?真弓刚想跑
回去叫人,发现老人又从窗户那里回来了。只见他光着脚,脚上粘满了泥。看样子是在
院子里跑了一圈。
    老人带着两脚的泥在书房里走着。在地毯和地板上留下了许多泥脚印。接下来他又
躺在地板上,把地板上的书搅得乱七八糟的。看样子他是存心要把房间弄乱。
    这时候真弓看到了更加让她害怕的事情。
    老人这时爬到了书房门口,两条腿刚好暴露在真弓的眼别。
    他两只粘满黑泥的脚底板和小腿露了出来。
    看到老人的两只脚和两条腿,真弓吓得差点没喊出声来。
    眼前的脚和腿决不是干瘪老头的脚和腿,而是年轻人的有光泽的脚和腿。
    虽然过堂伯伯腰弯成那个样子,看上去像个老人,而实际上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
轻人。
    想到这里,真弓感到像遇到了妖怪似的,心里害怕极了。她感到心脏已经到了嗓子
眼,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已经不敢再看下去,瘫倒在走廊上,勉强爬回自己的房间,一下子钻进被窝把头
蒙了起来。
    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甚至没有勇气把这事
告诉父亲。她不相信这是事实,总感到是一个噩梦。她怀疑这一切都是噩梦。她不敢再
多想,因为这太可怕了。
    她蜷曲在被窝里,像得了热病似的浑身不住地发抖。
      白马王子 长话短说。到了第二天午后。
    过堂老人的宅第靠近历史悠久的K大道,这里有许多灌木丛。这时,从混凝土围墙
的后门,悄悄走出来一个身穿朴素西装的姑娘。她遥望大道的尽头,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武藏野林荫大道,暖融融的春光,靠在路边高大的柞树上等待来人
的美丽少女。那情景简直就是一幅画。如果眼前这情景是一幅中世纪西方的风景画,那
么还应该添加一个从街道那头朝少女跑来的骑士。美丽的少女眼睛里分明充满了期待,
就像是在等待她年轻的骑士。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星野真躬尽管昨夜的恐惧使她依然脸色苍白,但她焦急等
待的眼神中仍然流露出这个十九岁少女的期待之情。少女的骑上是哪个幸运者呢?
    啊,你瞧!那个幸运的骑士不是从街道的那头远远地穿过树丛朝少女跑来了吗。
    虽然,跑来的不是身穿盔甲的骑上,但却是当今白马王子似的贵公子。肤色白皙的
英俊青年催动胯下白色坐骑,沿空无一人的大道急速朝少女跑来。他身穿西服上衣,下
穿马裤,头戴银色头盔,脚蹬提亮的皮靴。他和少女一样,同样像是西洋风景画中的人
物似的。
    青年人只说他姓有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他几乎每天都准时骑马路过这条大
道。不知何时他开始和真弓相互打招呼,下马和她谈几句话。而如今青年骑马来这里纯
粹是为了和真弓见面。真弓也每天来这里等待这位白马王子。
    不一会儿,青年来到真弓面前勒住马,轻快地从马上跳下来,像中世纪的骑上似的
恭恭敬敬地把一束春天的鲜花献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羞红了脸感谢说:
    “啊,这花真漂亮!谢谢你每次送花给我。”
    “我们往那边一起走走好吗?”
    在青年的邀请下,少女手捧鲜花和牵着白马的青年并肩静静地向前走去。
    每次见面青年都要把有关他的事讲给少女听。
    “我今天要说的事没什么意思。你还记得离这条街有三四里路的那个G神社的林子
里的那个水塘吧?那个水塘里最近淹死了一个刚刚五岁的小男孩。虽然当时旁边有人,
但都是些老人和儿童。大家都站在那里喊‘快救人!快救人!’但没有一个人救他。
    “最后,当然是我跳进水塘救了那个儿童。我用马驮着那个不醒人事的孩子,一直
把他送到医院。待那个孩子恢复正常之后,我又把他送回了家。
    “虽然是小事一桩,但我觉得毕竟是做了一件好事,心里感到很愉快。
    “好,该真弓你说了。你昨天过得愉快吗?”
    但不知为什么,平时开心活泼的真弓今天却耷拉着脑袋,一点笑声也没有。
    “真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对了,有一次你给我讲的关于你祖辈
上留下来的宝物的故事,后来有结果了没有?是不是那个密码还没解开响?”
    “哎,我在这里等你正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怎么说呢,我感到好像在做噩梦似的。”
    真弓仰起脸,像是很恐惧似地看着青年那双美丽的眼睛。
    “啊,是吗。对不起,我只顾给你讲些没用的。你说你好像在做噩梦,这究竟是怎
么回事?”
    在青年的催促下,真弓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给青年讲了一遍。
    “而且,看上去过堂伯伯好像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早晨他看到乱七八糟的
书房还吃惊地喊来警察,折腾了好一阵子。明明是伯伯自己辟的带泥的脚印,却很害怕
似地说这肯定是外边进来的窃贼踩的。”
    “你说的这事太奇怪了。昨晚发生的事你没跟谁说过吗7’
    “哎,没说过。因为这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说不定真的是我做了个噩梦。”
    “不,恐怕不是梦。这件事我多少有点线索。不过你先接着说,你伯伯后来又做什
么了?”
    “等到符察检查完走后,伯伯把我父亲叫来商量说,窃贼肯定是来伤密码本的,幸
亏我把它藏在贴身的地方,这事万万不可大意。他说他随身带着密码本,这肯定是说谎。
因为他明明昨天晚上装做窃贼的样子刚刚从保险柜里拿出来。”
    “嗯,那后来呢?”
    “后来伯伯说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让坏人抢了先就麻烦了,必须尽快开始寻找藏
宝的地方。他还问我父亲说,‘星野你应该知道藏宝的地方吧?’你说他问的奇怪不奇
怪。当然我父亲回答他说不知道。因为密码还没有解开。
    “这时伯伯又奇怪地说,‘对对对,你还不知道。说实话,我对那个密码已经研究
得差不多了,藏宝的地方也大致可以确定方向了,明天早晨我们俩就去甲府附近的一个
叫什么山的山里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至少应该开始
对藏宝地点进行实地调查。’
    “后来,他又和我父亲商量了很久,最后好像决定明天早晨两人一起去寻宝。
    “而且,仁堂伯伯和我父亲商量完后,说了声‘我傍晚回来’就外出不知到哪里去
了。”
    青年听罢真弓的话,不知为什么忽然表情严肃地停住了脚步。
    “真弓,我总觉得像是有坏人给你们下了一个圈套,我差不多能请出他是谁了。如
果过堂伯伯是其他人装扮的,那么据我所知全日本只有一个人能够化装得那么巧妙。不
仅如此,几天前我还瞟见那个人在作家附近徘徊。你刚才议昨晚你家院子里的那个人是
小孩子的身子大人的头。由此,我已经基本能猜出对手是谁了。
    “真弓,过去我没有给你说过,我有一个仇敌。那家伙是玩杂技的魔术师,他有高
超的驾驶飞机的技术,又是赛车冠军,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不会的事情。同时他又有
一颗极其残忍的野心,那就是利用他惊人的才能把这个世界变成地狱。他是从地狱里爬
出来的恶魔的化身。
    “我必须和他战斗。我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了。
    “啊,我终于可以见到这个恶魔了。我多么希望那个让你感到恐怖的家伙就是我要
寻找的人啊。
    “真弓,正好你伯伯不在家。你能把我介绍给你父亲吗?反正总有一天我要见你父
亲的。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我有话想跟你父亲商量。”
    虽然真弓对青年的话还没有真正理解,但她没有理由拒绝青年要求见她父亲的请求。
更何况她一直在期待着让她激动的这一刻。
    “那么我去跟我父亲说一下。你从前门去我家吧。你放心,我父亲是一个很和善的
人。”
    这对恋人微笑着暂时分了手。
      鸟居岭上的奇遇 第二天早晨,在新宿开往松本的直快列车三等车厢的一个角落里,有两个模样奇怪
的旅客。
    这是满脸白胡须的老人,另一个人头戴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戴着一副很大的墨
镜,人长得很瘦,年纪在五十岁上下。两人都身穿破旧不堪的西装,打着绑腿,手拿不
值钱的拐杖,一看便知是地道的老牌登山家。不用说是过堂老人和星野清五郎去旅行探
宝。
    中午时分,列车过了甲府在韭崎停了下来。两人下火车,雇了辆汽车说是去增富温
泉。他们让汽车开到鸟居岭的山脚下,然后开始徒步往山顶小路上爬去。
    增富温泉并不是游乐场所,很久以来就是一个用来治病的冷清的地方。因此,并不
像一般的温泉那样热闹。街道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一个游客。
    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是身体虚弱的病人。并不太险峻的鸟居岭也让他们爬
得浑身淌汗,途中休息了好几次。
    越往上爬他们感到视野越宽阔。远远看见山脚下流淌着的山涧溪流,刀切斧劈般的
峭壁,从树林深处传来阵阵杜鹃的叫声。天空晴朗无云,春天的太阳把山岭小路照成了
白色。
    让堂老人在路边石头上坐下来,招呼星野清五郎说:
    “清五郎,好像离山顶不远了,我们在这里再休息一下吧。同时我还有话跟你说。”
    “啊,好吧。我也有话想问你。这个地方很险峻呐。”
    星野在另外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俯视脚下深深的山谷。
    背后是深不可测的密林,眼前是数丈高的峭壁,中间是一条不足三四米宽的栈道,
前后看不到一个过路人,使人感到很寂寞,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老人催促他说:
    “清五郎,你说有话要问我。你想问什么?”
    星野墨镜后面的眼睛盯着老人低声说:
    “你真的解开了藏宝地点的密码吗?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个问题还不清楚。你只是
一个劲地说,交给我吧,放心吧!”
    “哈哈哈哈,你是说这个啊。说实话,这个我也不清楚。之所以把这个山岭选作目
标,不过是我的一个感觉。不,更主要的是我思想单独和你来这里。喂!星野,你懂吗?
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你总想来这里?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为了避人耳目,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在这里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有人
干扰。”
    “单独和我?”
    “对,是的。清五郎,你还不明白吗?”
    这堂老人低头看着正在俯视山下的星野,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
    “我说的意思是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什么财宝。”
    “你说什么?”
    里舒吃惊地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那样子像是在向谁求救似的。但是在这样荒凉的
山岭上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除了小岛的叫声和深深的山谷里溪流的流水声以外再没有
其它声音了。
    江堂老人面目狰狞地笑着说:
    “清五郎,不,星野,你以为我是谁呢?”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你不是过堂还能是谁?”
    由于十分恐怖,星野的声音有点发抖。
    “可是,你错了。哈哈哈哈,你看看我是谁。”
    刚才还走路摇摇晃晃的老人,忽然挺直了身体,两手迅速抓去头上的白发,露出了
又黑又亮的黑发。接着又撕掉脸上的白胡须,变戏法似地露出一张青年人的脸来。
    “你是谁?”
    星野像要逃跑似地喊叫着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于是那个怪人也跟着手拿假发和假
胡须站了起来。
    “我不是你仁堂表哥。那个老家伙被我关在了一个地方。于是我就成了那个老爷子,
并把你带到了这个地方。”
    “那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带到这里想把我怎么样?”
    星野不甘示弱地勉强应付着。
    怪青年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你问我是谁吗?我是杀人公司的老板。哈哈哈哈,我这个公司刚一开张,你的那
个表哥这堂老爷子就厚着脸皮到我公司,说愿出一万元要我结束你的性命。既然我们挂
出了杀人公司的牌子,就不能拒绝他,因此就接受了下来。”
    他旁若无人的笑声带着长长的余音越过山谷消失在对面的大山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星野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他看上去脸色苍白,
浑身在发抖。
    ’那个老爷子也实在是太贪心了。他不想和你平分挖出来的财宝,想一人独吞,因
此他只好除掉你这个绊脚石。因为如果花一万元杀人公司就能把你除掉的话,那不是很
合算吗。哈哈哈哈,可是我们还有更巧妙的方法,也就是说答应老爷子的要求,把你除
掉之后再把老爷子也解决掉。你瞧我的这个方法有多妙。现在密码本已经找到,就剩下
找到财宝归我一人所有了。财宝按现价算值一千万元。很不错啊。
    “除此之外,还附带有精美的奖品呢。嘿嘿嘿嘿,就是你的女儿真弓。你放心好了,
我会很好的爱惜她的,我要让她做恶魔国的王后。”
    尽管没有其他人听,但怪青年还是不停地讲。
    星野在旁边低着头像是吓破了胆似的不住地发抖。
    看到星野的可怜相,青年嘲笑他说:
    “哎呀,真可怜。你在发抖。有那么可怕吗?”
    突然青年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嘴角的狞笑消失了,看上去似乎感到某种不安。
    只见星野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两个肩膀在上下不停地起伏着。这哪里是害怕的
人在抖动。不对!分明是忍不住大笑的那种抖动。
    怪青年一改刚才的口气,严肃地冲对方喊道:
    “喂!星野!你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憋了半天的笑终于从星野的嘴里跑了出来。
    “没怎么回事。我笑你太洋洋得意了。”
    星野突然改变声音说:
    “喂!大野木隆一君,好久不见了。”
    怪青年听到叫他大野木,大吃一惊。
    “你喊……喊谁?”
    “看来,虽然你化装术很高明,但对别人的化装术却毫无识别能力呀!你竟然相信
我是星野,这不大像你。喂!大野君,你看我的化装术是不是还可以啊?”
    说着,装扮成星野的男人突然摘去墨镜、假发和假胡须,露出一个和对方一样年轻
的脸。这张脸长得很漂亮。
    “你,你,你小子不是有村清吗?”
    各位读者大概还记得,以前在东京湾举行民间飞行比赛时,在比赛的最后阶段,两
个青年争相使出高级飞行绝技,结果造成飞机相撞,两个降落伞缠绕在一起,双双降落
在大海中的炮台上。其中一个自称是现世恶魔的名叫大野木隆一,另一个自称是正义骑
上的叫有村情。如今,大野木和有村这对天生的仇敌又在这个山里边不可思议地重逢了。
    “你的记性不错。我正是有村。”
    “可你小子怎么……”
    虽然大野木是个恶魔,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同样困吃惊而变得张口结舌起来。
    “你的阴谋被真弓识破了,而我是真弓的朋友。话讲到这里你该明白了吧?为了弄
清楚过堂老人是真是假,我就装作被你骗的样子,老老实实地跟着你到了这里。哈哈哈
哈。”
    说罢,有村青年满不在乎似的大笑起来。
    被激怒了的大野木怒视着对方,像野兽似的吼叫道:
    “哼!干得好!”
    两个死对头在这没有人烟的深山里,在数丈深的峭壁上,相互用无限仇恨的目光对
视着。
    各位读者一定知道有村清就是有明男爵的遗腹子友之助,而大野木隆一就是那个残
酷杀害有明男爵夫妇的大曾根五郎的独子龙次。不过,两个青年却毫不知情。然而,因
缘的力量是如此他强大,虽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但如今却像是天生的一对仇敌一样彼
此极端仇视。
      搏斗 过了一会儿,逐步恢复平静的大野木恶狠狠地说:
    “这么说,你小子是想当星野的替身,也就是说替他送死来了?”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枪,狞笑着把枪口对准了有村的脑袋说:
    “怎么样?你小子没事先准备好飞行工具吧?那么,你的命归我了。”
    有村抱着双臂,面对敌人不以为然地说:
    “贻哈哈哈,你这个胆小鬼,是不是凭实力敌不过我呀?你会开枪的话,就请你开
枪吧。我有真弓作保护神,不怕你开枪。”
    “混蛋!真弓是我的保护神!”
    大野木吼叫着突然扣动了手枪的板机。
    但是,手枪的扳机只是咋喀了一声,枪口既没有冒烟也没有子弹打出来。
    “喂!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保护神抛弃了?你瞧这是什么!”
    只见六颗子弹躺在有村的手掌上。
    “在火车里,你竟然没发现我事先悄悄把你手枪里的子弹退了出来。看来你也老了。
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大野木羞得满脸通红,一下子把手枪扔进了山谷。
    他怒吼道:
    “你这个可恶的扒手!那么,就比一比谁有劲吧!”
    说着,大野木朝有村冲了过来。
    于是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在人迹罕至的山道上,尘土飞扬,两个人像两头野兽似
的在地上拼命翻滚撕打着。
    虽然有村曾获得柔道二段,身强力壮,但马戏团出身的对手大野木也同样身手灵活。
有村刚抓住大野木的手,大野木立刻像泥鳅似的把有村压在身下。
    身于下面的山路宽不足两米,稍一失足就会坠身于数十丈深的山谷中而丧命。
    晴空万里,春光明媚,鸟儿在森林里欢唱,山洞的溪流在急速地流淌。人迹罕至的
山道也恢复了平静,显得暖融融的。此时,只有有村和大野木在气喘吁吁地扭打着。
    不知啥时大野木占据了有利地形。他躺在山道的里侧,使劲把有村往山谷里推。
    有村想制服大野木,而大野木则拼命想把他推入山谷。此时大野木占了上风。
    有村的身体离悬崖边只有一寸,情况非常危险。这点大野木也很清楚,因此他死命
地推有村。
    在这紧要的关头,有村终于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他扭头往下一看,只见眼下就是
悬崖峭壁。
    啊!不好!
    发现情况不妙的有村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对手的双肩,把他腾空甩了出去。已经没
有退路的有村只剩下这一招了。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对方的安全。
    有村在柔道中练就的这一手果然奏效,转眼之间形势发生了逆转。遗憾的是飞起的
大野木身下是悬崖,而不是土地。随着一声绝望的惨叫,大野木像一只皮球似地跌入了
深谷。
    “不好!”
    有村并不想杀人,他不由得起身朝悬崖下看去。
    但是,也许是由于山谷太深,看不出像一条线似的山涧湍急的溪流里有人落水的迹
象。
    奇怪,人不会这么快就被水冲走吧?
    有村正在疑惑地四处张望,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在这里,在这里。救救我!”
    有村只顾往山谷里看,没有注意到眼底下。他这时才发现在下方两米左右的地方,
大野木两脚悬空吊在一棵小树的树根上。
    勉强抓住树根吊在峭壁上的大野木根本无法爬上悬崖。
    虽然有村打算救大野木,但看到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开玩笑说:
    “哎呀呀!你受苦了。这也是自作自受啊。你就那样吊着好了。”
    “喂!你想把我这样丢下走吗?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想杀了人还充好人?那你走好了。
一命抵一命,我不回去,那个老家伙就会饿死在那里。”
    虽然大野木危在旦夕,但依然不甘示弱。因为他握着过堂老人的性命这张王牌。
    有村觉得此时正是教训对手的时候,于是故意不急不慢地问大野木说:
    “好吧,我可以救你。但你能保证把仁堂老人还给我,并不再插手这个家里的事情
吗?”
    “我保证,我保证。我什么都依你。请你不要只顾说话,快点救我。我的手指快要
断了。快,快救我。”
    看样子顽固的大野木终于有点支持不住了。
    “还有,你发誓不对星野父女下手吗?特别是你能保证不在真弓身上打主意吗?”
    “好吧,我懂了。你放心,我再也不靠近过堂家一步。快!快救我……、”
    大野木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流,抓着树根的两手在流血。再不救他恐怕就
没命了。
    有村急忙解下绑腿。把两根绑腿结在一起。绑腿的一头挂在悬崖边的岩石上,另一
头牢牢地绕在手上,敏捷地沿峭壁下去救大野木。
    “来!抓着我!”
    说着,有村尽力伸出右手抓住大野木的西服袖子,使出浑身的气力把他拉了上来。
如果没有有村的无穷的力气和大野水的杂技技巧的巧妙结合,可能这个高空的高难度动
作就不会成功。两个人的动作危险万分,无论哪个人失手,两个人都毫无疑问会坠入数
十米深的山谷而粉身碎骨。
    最后,大野木总算拣回一条命,爬上了山道。
    虽然大野木是个十足的恶棍,但此时看来也吓破了胆。他含着泪感谢说:
    “谢谢!谢谢!有村君,你真伟大。你竟然还救我这个想要杀你的人。”
    “那么我们赶快回东京吧。不过我先跟你说好,在这堂老人回来之前我不能放你走。
到东京后你给你的手下打电话,让他们把老人送回来,我要拿你换回老人。你明白了
吗?”
    大野木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好好好。不管怎么说,我绝不违背对救命恩人许下的誓言。你放心好了。”
    就这样,两个人下山在汽车返回韭崎火车站,乘上了下午六点多钟的返程火车。
    与来时不同的是,此时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因此就没有必要再坐三等车
厢,于是买了舒适的二等车厢的车票。疲劳不堪的两个人瘫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地默
默望着渐渐变暗的窗外。
    火车刚开动不久,有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大野木说: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把那个密码本给我。我对它毫无兴趣,但它对江堂老人和
星野他们很重要。”
    大野木像很抱歉似的有气无力地说:
    “我正不知该怎么跟你说呢。我刚才在汽车里才发现密码本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怎
么也找不到,说不定是在我们两个打架时掉到山谷里去了。”
    “真的吗?你没记错吧?”
    “都到了这份上,我还撒谎不成?我明明连信封装在里面的口袋里了。为慎重起见
我把口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是找不到。许是你救我上来时掉到山谷里去了,连我的
钱包也找不到了。本来在汽车里时,我想跟你商量回去找找,一来天快黑了,再说下到
山谷里也太危险,绕路去山谷找又太费时间。”
    “这怎么办?江堂老人可能会失望的。”
    “你不用担心。虽然我搞不清那个密码,但其实密码本身是很简单的一段话,星野
和江堂老人肯定早就把它记熟了。因为他们已经花了很长时间破译那个密码了,即使不
故意去记它,也不知不觉地记住了。”
    “你说的倒也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仁堂老人。今天就暂且回去吧。”
    说罢,两人就不再开口了。一方面有村讨厌和这个坏蛋交谈,另外大野木也看上去
像一个斗败的公鸡似的,老老实实地警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大野木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后仍然和原来一样老老实实地耷拉着脑
袋。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四周暗了起来。原来是列车进了隧道。也许是因为隧道不长,
也许是由于列车员疏忽没有事先打开车灯,有三四十秒钟的时间,车厢内漆黑一团。
    这时,大野木乘列车进入隧道四月一片漆黑的机会,悄悄从有树身边站起身,像一
股风似的向后边车厢的出口跑去。他冷不防打开车门,像箭一般从疾驶的列车上跳进了
漆黑的隧道。那绝技简直是在玩命。但对于大野木来说,这也许算不得什么。
    当火车出了隧道车窗亮起来时,有村身旁的大野木已经无影无踪了。有村做梦也没
想到在这样的高速火车上有人能够跳下去,因此他并没有把这当回事。这时,他发现大
野木刚才坐过的坐垫上有一张纸条。纸条用铅笔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
    有村感到有点奇怪,把纸条拿了起来。原来是大野木写给有村的信。有村君,最后
还是我胜利了。此时我仿佛看见了你那张哭脸。我告诉你说密码本丢失了,其实全是骗
你的。而且,这样一来过堂那个老糊涂虫就不还给你了。不仅如此,还有更让你吃惊的
事呢。在我们两个不在时,我早已经让我的部下把你的天仙般的真弓从这堂家带走了。
大概现在正在我家里等待我这个主人回家呢。她很可爱哟。你我不在的时候,我的部下
应该把你藏星野的地方也打听得差不多了。那个独眼龙和过堂是同样的下场。你看如何?
我胜利得是多么地彻底。财宝和女人都归我一人所有了。我准备在下一个隧道和你告别。
祝你生活愉快。再见!这封信是在火车的厕所里写的。门外边有你给我放哨,很安全。
辛苦了。
    咳!这算怎么回事!本以为给他来个将计就计,结果反倒让他给来了个将计就计。
    “这个恶魔!”
    有村后悔得咬牙切齿,但已是后悔莫及了。就在他看信这工夫,火车已经离开隧道
有六七百米远了。即使让火车紧急停车,也不可能追上动作敏捷的对手。推一的办法是
等到了下一个车站,打电话让警察去搜捕。
    再过三分钟火车就到达下一个车站,而有村感到这三分钟比三天还要长。火车刚刚
进站,有村就跳下来往站长室跑去。他喘着气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警察署一接到站长的电话,立刻就集合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警察乘汽车朝出事地点
赶去。结果,不但没有大野木的影子,连他的去向也一无所知。
    当然,警察署同时还向沿线车站下达了通缉令,但一直到第二天也没见到大野木的
踪影。他是个化装高手,说不定他已经化装成一个上年纪的老百姓,顺利地通过了戒备
森严的关口。
    正如对手说的那样,有村的确感到自己是彻底地失败了。
    不知真弓小姐受到那个恶魔什么样的虐待和折磨。想到这里,惨败的骑上就坐卧不
安。
      侏儒 过堂家的宅院位于获洼的树林中。家里只有真弓孤零零一人在看家。主人仁堂老人
和父亲星野清五郎今天早晨到甲府附近的山中去了,家里就剩下一个上年纪的男仆和一
个保姆。由于房子四周都是树木,大白天家里也感到有点阴冷。在这里一点也听不到外
面城市里的嘈杂声。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悄无人声的房间里,总感到像有怪物要从背
后偷袭似的时不时想回头往身后看。
    临近院子的是一个面积有十多平方米的日本式房间。靠近拉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小桌
子。现在,身穿西装的真弓正坐在桌子旁边。西装和日本式的房间本来不协调,但穿在
真弓身上却显得很和谐。即使不化妆,真弓看上去也像白人似的。白皙的额头,丰满粉
红的双腮,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她坐在这里,就像是为这个守财奴荒凉的家里插上了一
朵令人惊喜的鲜花。
    桌子上摆放着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
    轻轻飘落到池中的茶花
    犹如水池的红眼睛……
    真弓正在读其中一首诗,突然她好像很害怕似的往周围看了看。
    已经决七十岁的那个过堂伯伯,身上的气味竟然像二十岁青年小伙子似的。他的腿
肚红润而光亮。
    至今想起前天晚上从门锁孔中看到的情景,真弓就感到莫名的恐惧,浑身的汗毛都
竖了起来。
    那个人不是江堂伯伯。虽然他的脸和声音都和伯伯一样,但肯定是什么怪物装扮的。#p#分页标题#e#
她心里甚至在想,说不定真的像故事里讲的那样,一个可怕的野兽把伯伯吃掉,然后又
变成伯伯的模样。
    “啊!是谁站在那里?”
    真弓浑身发抖地朝隔扇外边喊了起来,因为她听到好像有人走动的声音。
    也许是她听错了,隔扇外面没有人回答。
    一人独会的深夜
    鹅毛大雪沙沙打在防雨窗上
    真弓重又把目光移回到诗集上,但怎么也读不下去。
    也不知父亲现在在做什么。在火车里,或者下了火车在去乌居岭的路上?是那个像
妖怪似的过堂伯伯把父亲带到那山里去的。父亲会不会出什么事?放心好了,不会出事
的。有村向我保证说一定保护父亲的。有村就像故事里讲的骑上那样,又聪明又勇敢坚
强。
    真弓眼前又浮现出有村那英俊刚毅的面孔。他爱我。他说过他会为我做任何事情。
用不着担心害怕,因为有那样英俊勇敢的骑士在保护着我。
    她心里想着有村,不知不觉所有的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真弓心不在焉地看着
桌子上的花瓶。小花瓶里的一枝小巧的月季花在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真弓看着这朵月季花,心里在想象着。她的情思像水池里的波纹一样慢慢向四周扩
散,仿佛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有村那英俊鲜亮的身姿。
    她觉得好像有村微笑着悄悄走到她身后突然用温暖的手抱住了她的双肩。
    此时的她感觉到的不是害羞,而是梦幻般的温馨。她甚至想对他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他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她感到他有点近似粗鲁,最后她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真弓从甜蜜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这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有村不可能偷偷来
这里。莫非这全是我的幻想?可眼前这抱着我的双手既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是实实在
在的人手。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不正常,无意中扭头向后看了看。
    结果她看到了一张怪物似的脸正在朝她可怕地笑着。这个怪物头大得出奇,头顶平
平的,头发稀疏而细弱,两眼布满血丝。
    从怪物的蒜头鼻子和嘴唇厚得出奇的嘴里呼出来的令人窒息的臭气直向真弓脸上扑
来。
    真弓害怕极了,她刚想惊叫着摆脱怪物的手,嘴就被一个白色的软软的东西给捂上
了。怪物死死地抱着她,使她丝毫动弹不得。捂在真弓鼻子和嘴上的东西,臭气浓烈得
难以形容。真弓刚一吸气,臭气立刻进入她的体内,并迅速向全身扩散。她感到眼前一
片灰白,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渐渐地像一团烟雾似的模糊起来。
    “哈哈哈哈,请小姐恕罪,忍耐一下。”
    说罢,身后的怪物松开了手。失去知觉的真弓瘫倒在了地板上。
    怪物还在冷笑。他身子像十二三岁的孩子,可却长了一颗三十来岁的成年人的大脑
袋。原来是一个徐德。
    一提起伟儒,可能各位读者立刻就会想起一天晚上,在杀人公司的密室里那个大曾
根龙次的助手,那个身穿金丝服装的怪物。对,就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今天没有穿金
丝服装,而是穿着工人似的西装。也不知他是怎样送来的。他的到来,一下子打碎了真
弓甜蜜的幻想。
    这时拉门外面有人小声问道:
    “好了吗?”
    “嗯,好了。快把箱子抬进来!”
    佛德话音刚落,两个工人模样的人就抬着个松木大箱子打开拉门走了进来。说是箱
子,其实更像简易包装箱。
    其中一个人舔着流出的口水,用手指头戳了激真弓的脸蛋说:
    “这具‘尸体’真漂亮。”
    “喂喂!别开玩笑啦!快把她装进箱子里去。这可是咱们头儿的宝贝新娘子。”
    三个人放肆地开着玩笑,把真弓放进箱子,并用钉子把箱子盖钉上。
    收拾完毕后,三个人抬起箱子匆匆忙忙沿走廊朝大门口走去。旁边的一间房子的拉
门敞开着,里边躺着不醒人事的仁堂家的老男仆和保姆。可能休儒事先用麻醉药把他们
两个也麻醉倒了,难怪真弓的房间里那么大的动静,谁都不过来查看一下。
    一台卡车在门外面等着。三个家伙冒充江堂家雇来的搬运工,把装着真弓的箱子装
上卡车后,一个人坐进驾驶室,其余两个爬进车箱躲在了箱子后面。
    就这样,这辆可疑的卡车卷着尘土朝远处呼啸而去。
      暗室 真弓感觉自己好像沉在水底。在远处的水面上,好像有人在吵嚷。“喂!喂!隐约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人朝自己这里游了过来。人在水里是不可能说话的,可是那
个人却在水中边游边大声地喊她。
    后来,她感到叫喊声大得像敲钟似的,同时有一双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在死命地摇动。
她心里想,在水里不能睁眼,但她又不能不睁眼。她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
    “啊!你醒过来啦?小姐,你不要怕。”
    听到这个声音,真弓立刻又想起那股臭气。她这才发现眼前这张模模糊糊又黑又丑
陋的脸原来是林儒的那张脸。
    这里不是水底,而是一个很暗的地方。身子下边是冰凉的土地。徐儒蹲在她身旁。
他脚旁边老式的西洋蜡台上点着一枝蜡烛。整个屋子里只点这么一根红褐色的蜡烛,四
周一片黑暗。
    真弓心想,原来是我昏迷了过去。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但是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是东京市内还是偏远的农村,也不知道
过了多长时间。
    不过,她觉得这里至少不是野外。因为,如果是野外,那么天再黑也能够看到天空
的一些亮光,而且能够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可这里暗得没有一丝光线,蜡烛上的火苗一
动不动。
    但这里也不像是屋子里面。四周是望不到边的黑暗,既看不到墙壁,也看不到天花
板。莫非这里是地下洞穴?想到这里真弓越发感到恐惧,浑身不禁发起抖来。
    “小姐,您好些了吗?来,把这个喝了就会好起来的。”
    佛儒嫁笑着把一个玻璃杯子递给真弓里面是像葡萄酒似的红色液体。
    真弓微微抬起身子,接过杯子把它一口喝了下去。虽然她不想接受恶魔的施舍,但
她此时实在口渴得厉害,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虽然喝了之后感觉好一些,但她还没有站
起来逃跑的力气。而且,虽然殊儒面目可恶,但看样子并没有加害于她的意思,因此真
弓的恐惧心也多少减轻了一些。她壮着胆子问侏儒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林儒像是一直在等着她这样问似的,舔着嘴唇笑嘻嘻地回答她说:
    “这里嘛,就是小姐您丈夫家呀。不,您别误会,不是我。我是您丈夫的下人。您
的丈夫是一个年轻、漂亮、强壮的人。您只要看他一眼,保证会喜欢上他的。”
    听了这话,真弓不寒而栗。在这样黑暗的地方有个漂亮的男人在等着自己,这不是
故事里讲的鬼话是什么。肯定是个恶魔。
    想到这里,真弓不由得大声喊叫道: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说着她站了起来。可是刚走了两步就又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你儒冷冰冰地笑着说:
    “哈哈哈哈!没用啊。即使小姐您想逃跑,您也没地方跑。让您丈夫好好疼爱您才
对您有好处。”
    正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真弓,你醒过来了吗?”
    真弓吃惊地朝有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黑暗中出现一个白色的东西,接着那东西逐
渐变成了人的脸。原来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英俊青年。他身穿崭新洒脱的西装,梳着光
亮的背头,白白的手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在闪闪发光。
    “啊,老大您回来啦!小姐刚刚醒过来。小姐,这位就是您未来的丈夫。您最好学
乖点。”
    青年呵斥林儒说: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说着朝真弓走了过来。
    “真弓,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我和过堂老人是老交情了,和你父亲也很熟。你父亲
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了。”
    说完这出人意料的话,他死盯着脸色苍白的真弓。
    真弓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这些话。这种荒唐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青年肯定是个
魔鬼。漂亮是漂亮,但是漂亮中透出残忍。他像一条毒蛇,让人感到恐惧。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胡说人道?那好吧。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话是真是假。
喂!小矮人!把小姐带到那两个人那里去!怎么样,我让你们父女好好见见面。”
    听到青年莫名其妙的命令,徐儒像是刚从梦中清醒过来似的朝青年鞠了一躬,拿起
地上的蜡台拽着真弓的胳膊说:
    “来!小姐,请跟我往这里走。”
    真弓被你儒拉着,跌跌撞撞地大约走了一百米左右,这时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前边
有人在那里。
    侏儒把蜡烛移到近处说:
    “来,您好好看看。他们是您伯伯和您父亲。”
    当真弓看清楚是伯伯和父亲时,吃惊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
在做噩梦,或者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两个男人被反绑着手坐在地上,周围一片漆黑。一个是满头白发的这堂老人,一个
是父亲星野清五郎。
    地上的两个人看到真弓惊叫道:
    “哎?怎么你……”
    过堂老人和星野两个人像幽灵似的脸色苍白,虚弱无力。他们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两人的喊声带着回声向远处飘去。这地方果然不是野外,肯定是一个洞穴。可是东京附
近有这样的洞穴吗?
    真弓哭着说:
    “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言难尽。昨天我和你带到家里去的那个有村商量好,我躲在朋友家,他化装成
我的模样去了甲府。可是,昨晚一个自称是有村派来的人拿着有村的信来到我藏身的地
方。我是被那封假信骗到这个地方来的。”
    星野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并提醒女儿说:
    “真弓,你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这些家伙都是有村的敌人。”
    “哎呀,那…”真弓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担心地喊了起来。那化装成父亲模
样的有村现在怎样了呢?万一…万一…““哈哈哈哈。”
    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恐怖的狂笑声,接着蜡烛的亮光里出现了一个英俊青年的面
孔。
    “真弓,你是不是想知道有村怎么样了?很抱歉,他的命不好,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替你的父亲葬身于鸟居岭的山谷中了。早晨和有村一起去甲府的就是我。哈哈哈哈,
有村化装成了你的父亲,而我就化装成了仁堂老头。结果我们在鸟居岭的山顶上彼此露
出真面目。经过一翻打斗,最后我取得了胜利。有村那家伙惨叫着掉进了几十米深的山
谷,真可怜。哈哈哈哈。”
    大曾根龙次满不在乎地编造着谎话,得意地欣赏着悲痛欲绝的真弓。
    “啊哈,看来你很悲伤呀。哭吧!哭吧!你流泪的脸倒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虽然真弓泪流满面,但她并没有放声大哭。她紧咬双唇,怒视着眼前这个心上人的
仇人。她眼里充满仇恨的怒火,恨不得把这个十恶不赦的坏蛋烧死。
    “真弓,你懂了吧?过堂老人和你父亲都将参加你我的婚礼。如果你讨厌我,拒绝
和我结婚,那么你瞧这是什么!这东西立刻就会插到你父亲的胸口上。”
    说着话,大曾根把藏在右手里的匕首在蜡烛前晃了晃。双刃匕首在烛光里闪着寒光。
洋洋得意的大曾根在冷笑着。他那双嘴唇红红的,好像喝了鲜血似的。
      恶魔的钟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远离人世的洞穴中的情景,简直就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地
狱。
    真弓被带到了洞穴里的其它地方。
    那里,已经做好了恶魔的结婚典礼的准备工作。丑八怪似的侏儒成了婚姻介绍人。
世间少有的婚礼开始了。随着一杯杯的酒下肚,大曾根苍白的脸变得像火一样的红。
    接下来,随着最后一枝蜡烛的熄灭,大曾根这个醉鬼像毒蛇似的在黑暗中开始狂舞
起来。这条毒蛇围着牺牲品在疯狂地跳着,缠绕着,扭打着,爬动着。
    这就像是鱼在深海里游动一样,除了触觉其它什么都没有。火一样的气息、熟柿子
般的气味、难忘的体臭以及税糊糊的温热的触觉一齐向真弓袭来。
    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难缠的像毒蛇似的人是有村的仇敌,她就忘记了一切。她顾
不上考虑父亲和伯伯,她那发自内心的憎恶和激愤使她忘记了自我。
    在蜡烛还没有熄灭时,真弓看到已经喝醉的大曾根把那把匕首忘在了地上。趁大曾
报他们不注意,真弓悄悄把它藏在了自己身上。
    她打算关键时刻用这把匕首保护自己。这一刻终于来到了。
    她用手在黑暗中打摸到缠在她身上的毒蛇,然后用匕首一下子插了过去。
    “哎呀!”
    洞穴里突然有人惨叫了一声。
    “你,你想杀我?混蛋!喂!小矮人,快!快点灯!”
    匕首掉到了地上,真弓无法再刺第二刀。第一刀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当她发
现这一刀没有刺到对方的要害时,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只听孩的一声,蜡烛点着了。在烛光里,只见大曾根站在那里,肩膀上摘哈滴呢流
着血。
    “哎哟哟,你这么恨我?那好吧二我有一个办法,看看是我行还是你行。咱们来试
试看。小矮人!拿绳子来!把她给我捆起来!然后把她带到那个地方去。
    传儒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绳子。他冷笑着走到真弓身边,那股臭气又向她袭来。
    真弓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她立刻被捆绑了起来,像个膀馆似的躺倒在地上,然后被
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去了。
    突然,真弓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悬空了。她感到一阵眩晕,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深的
洞穴中。接着她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昼夜,也许是两昼夜。当她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被绑
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哎呀,我要死了。他肯定想这样把我饿死。”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想到死,她当然感到害怕。可是与其做恶魔的新娘子,她倒情
愿选择死。
    可是,恶魔的点子是难以捉摸的。谁也想不到在这地窖里还有比饿死要可怕几十倍
的东西在等着她。
    在这个两间房子见方的地窖里,只有一点微弱的亮光。她扭头看了看,发现对面点
着一盏灯,灯光微弱得像鬼火一样。
    真弓又扭回头来,忽然她发现在她头部下方摆着一个盆子,里边放着饭团和水。她
伸了伸推一能动的右手,发现手刚好能够到。
    “哎呀,看来他不打算饿死我。”
    这时,真弓突然感到饥饿难忍。虽然也知道这样做欠考虑,但她实在难以忍耐。右
手不由自主地拿起饭团往嘴里送,把碗里的水也喝了个精光。
    她实在是太饿了。她昏迷了很长时间。
    可是,当她吃完第一个饭团,伸手要拿第二个时,突然惊叫起来。
    她的手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咬她手的不是缢糊糊的饭团,而是一个长着一身毛有
体温的东西。这东西在她手指之间动了一下,接着突然在她食指上咬了一口。
    她一下子松开了手,仔细一看,只见一只黑色大老鼠迅速朝远处跑去。原来这里也
是野老鼠的栖身之地。老鼠是发现了饭团才跑来的。在老鼠逃跑的地方隐隐约约看见有
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黑色的东西,像是一个洞口。老鼠肯定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真弓特别讨厌老鼠,甚至是害怕老鼠。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口,生怕老鼠再爬进来。
    这对她看见洞口那里有东西在悉悉嚎嗑地爬动。
    原来是老鼠的脑袋。一只,二只,三只,四只,数不清的老鼠在洞口那里伸出头朝
这里窥视。
    真弓吓得惊叫着使劲挥动惟一能动的右手。于是老鼠吱溜一下躲进了洞穴里,过了
一会儿又从洞口露出头来,个别胆大的老鼠则试探着爬到她身边。
    为了驱赶老鼠,真弓只好不停地挥动右手。
    就这样,真弓的右手像机械似的挥动了很长时间,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害怕老鼠
的她不能停下手来。她呆呆地望着客顶,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无力地摇动着右手。
    忽然,她模模糊糊看见在高高的窖顶上好像有一个东西在晃动。开始时她以为是蝙
蝠在飞,可后来发现不是编朗,而是一个古怪的像机械一样的东西。
    它的样子像钟表的钟摆。但是比钟摆大得多。由于光线太暗看不大清楚。它大约有
两米多长七十公分宽,钟摆头上有一个月牙形的东西。随着钟摆的摆动,那个月牙形的
东勇在地窖里那盏鬼火似的灯光的照射下忽闪忽闪地闪着光。
    真弓虽然感到那个钟摆很可怕,但是还没有可怕到让她忘掉老鼠。她又扭回头去看
着洞口,提防老鼠朝她爬过来。
    然而,过了一会儿,当她再次往窖了看时,就不能不阻战心惊了。因为她发现那个
钟摆不知何时前她接近了约七十公分。钟摆不仅左右摇动,在摆动的同时还一点点向下
落。
    此时的真弓已经顾不上驱赶老鼠,她自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奇怪的钟摆。钟摆确实在
向下落,每左右摆动一次,向下落一公分左右。钟摆在一点点朝她逼近。
    现在,她看清了钟摆头上那个月牙形的东西。它像一把镰刀,刀刃像剃刀那样锋利。
    重重的铁钟摆摆动时发出可怕的“吱嘎吱嘎”声。
    看见巨大的钟摆和那剃刀似的钟摆头在一点点朝自己逼近,真弓禁不住浑身汗毛直
竖,牙齿也开始打起架来。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恶魔的可怕意图。那个家伙想利用这种奇怪的机关杀死她,但不
是立刻见效,钟摆头要花几个小时才能到达她的身体,而且,被绑在木架上的受害者明
知道会被剃刀似的钟摆头杀死,却又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等待几个小时。
    真弓已经大汗淋漓,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她感到时间过得是那么的慢,仿佛过了几十年的岁月似的。
    “有村!有村!你在哪里呀?快,快来救我!”
    对有村的死信以为真的真弓,在心里尽力呼唤着远在黄泉的有村。
    过了一会儿,除了钟摆的吱嘎声,真弓还闻到一股刺鼻的像血腥味的金属味儿。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希望钟摆头快点儿落下来,快点儿把她切成两段。她像高烧病
人似地想拍身朝上面的刀刃迎去。
    但是,接着她又表情木呆地就像小孩子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玩具似地看着闪闪发光
的杀人刀笑了起来。
    接下来,她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她所在的地方既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依然是先前那个昏暗
的地窖。杀人的钟摆不知什么时间已经逼近了她,那巨大剃刀的刀刃离她的身体只有三
十公分左右了。
    钟摆摆动的方向刚好和她的身体成十字交叉,再过几十分钟或十几分钟,她丰满的
胸部将被这大剃刀切成两段。
    真弓浑身打着额,想象着这大剃刀接触到她胸部那一刹那的情形。
    她想,剃刀一开始只会把她的衣服割破。但接下来,一次,二次,三次,四次,钟
摆一次次地摆动,会把她的衣服逐步割光。接下来,就该割她的内衣了。再往下,那闪
着光的刀刃就会擦着她雪白的乳房而过。
    这样,她的皮肤上会出现一条条蜘蛛丝似的划痕,皮肤会变红。反复地划下去,划
痕会变粗流血。不久,锋利的刀刃会割开她的皮肤进人肉中。又过很长时间,刀刃才会
到达骨头。
    恐惧的真弓咬着牙看着眼前这步步逼近的杀人机关。她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它,就
像有一根很结实的线把她的眼球牵到那个大剃刀上去似的。她像个傻瓜似的,脑袋随着
钟摆左右摆动。
    大剃刀的刀刃有规律地在一点点向下落。它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似的,不可阻挡地向
真弓柔软的身体落下来。
    钟摆每摆动一次,真弓就大口喘一次气。她感到嗓子眼里像有一团火,烧得她说不
出话来。
    啊!钟摆的刀刃离她的乳房只有十来公分了。再摆动三十来下或二十来下,那锋利
的刀刃肯定会碰到她的衣服。
    真弓全身的神经像是通上了电似的剧烈颤动着,她几乎又要昏厥过去。但是如果这
次再昏过去,那恐怕再也没机会醒过来了。
    她高度紧张的神经已经达到了极限。现在她脑子里惟一考虑的就是想办法逃脱。
    这时她脑子里出现一个奇妙的想法。这个想法像魔术、奇迹般地令人不可思议。
    这种方法对她而言是惟一可行的,除此之外就只有等死。
    但是这个方法太令人恐惧了,连真弓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不过在这样的危急时刻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低头向下看了看,不知何时盆子周围聚集了无数只老鼠,盆子里的饭团已经被它
们吃得只剩一半了。
    真弓用右手抓起盆子里剩下的米粒抹到相在她胸部和腹部的粗麻绳上,凡是手够得
到的地方,她都仔仔细细地给每根绳子抹上了米饭粒。接着她缩着身子,屏着气,一动
不动地等待出现效果。
    老鼠虽然贪吃,但还是围着真弓愣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几个胆大的老鼠敏捷地
爬到真弓的身上开始啃吃起麻绳来。
    其它老鼠看见没什么危险,于是也鼓起勇气一只接一只向真弓身上爬来。同时还有
老鼠源源不断地排着队从洞穴里爬出来。真弓的胸部和腹部爬满了老鼠。它们不停地爬
动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在蠕动。它们啃食绳子的声音就像是刮风似的。
    老鼠们不仅啃麻绳,还在真弓的脖子和下巴上爬来爬去。个别老鼠还去闻她的嘴唇。
    此时的真弓已经被吓得半死不活了。但为了摆脱更大的恐怖,她紧闭双眼,咬紧牙
关,忍受着眼前这令人发疯的恐怖。
    然而,她的机智很快有了回报,一根麻绳蹦的一声断开了。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绳子一根接一根地断开了。她使劲挣扎,最后全身的绳子都解开了。
    “啊,太好啦!”
    她欢喜地喊叫着从木架子上翻落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受惊的老鼠争先恐后狼狈地往
洞中逃去。
    就在她翻身下地时,钟摆离她的身体仅差一根发丝,钟摆头擦着她的肩膀滑了过去。
假如再迟一点,那么她的乳房上肯定会留下一道血印。
    摆脱危险后的松弛使真弓软绵绵地躺在地上,她已经没有思考任何问题的气力了。
此时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声音:
    “得救了!得救了!得救了!”
    然而她果真得救了吗?即便是摆脱了杀人的钟摆,那又如何从这个黑暗的洞穴中逃
脱出去呢?很快恶魔就会发觉他执行的死刑失败了。谁能保证接下来他不会筹划出更加
毒辣的阴谋呢?
      幻化的魔鬼 真弓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突然从她头顶上方传来齿轮吱吱嘎嘎的碾压声。
    她急忙朝上看,只见刚才折磨她的大钟摆被拉回到地窖顶上去了。
    看来恶魔还是在什么地方监视着她。肯定是发现钟摆上的机关没有起到作用,又把
它拉回到原处去了。
    接下来是一段可怕的寂静。这时她感到地窖里好像比刚才亮了一些,但这亮光远比
不上太阳的亮光。它更像是从地狱里透出的那种血一样的光亮。
    她朝透出亮光的地方看去。只见刚才还像萤火虫似的发着蓝光的火焰,不知何时旺
了起来,火苗由蓝色变成了红色。
    真弓抬起半个身子,顺着熊熊燃烧的火苗看去。她看到了什么呢?
    “啊!”
    真弓大叫一声趴倒在了地上。
    她怀疑眼前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她感到自己现在是在地狱中。
    莫非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一个幻觉?如果不是幻觉,那眼前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想再看仔细一些。
    她发现,眼前看到的东西,既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在红色的火焰的照射下,她腾
腰肌陵地看到出来一个奇怪的东西。
    原来是一只有两个人那么大的蝙蝠。这只编幅长着一身灰色的毛,两只干树枝似的
腿,刀子似的利爪。
    编幅张着两个像幕布似的翅膀,像要把人一口吃掉。更令真弓害怕的是编幅的背上
还有一张丑陋的人脸。
    那个人长着一颗秀脑袋,杂草似的眉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唇又厚又红,嘴唇
的两端向上翻着露出两颗小牙齿。
    真弓想逃跑,可在这四周密闭的地窖里无路可达。何况经过刚才恐怖的折磨,她已
经精疲力竭了。
    她像在噩梦中一样,越挣扎两条腿越不听使唤。她勉强挪动了两步,抬头一看,发
现旁边的黑暗处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盯着她。
    那个东西赤裸着身子,浑身是毛。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他长着一副蓝色的蛇脸,眼
睛血红,张着大嘴露出一口的黄牙,吐出的舌头红红的像是燃烧的火焰。
    真弓已经没有力气喊叫,她两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朝其它地方躲避。只见又有一个
赤鬼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现在,这个狭小的地窖里到处都是怪物,无论她往哪里逃,都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魔
鬼在等着她。
    而且这些魔鬼在一步步向真弓逼过来。
    但是,极度惊恐的真弓终于发现这些怪物并不是活的,只不过是描画在四周墙壁上
的壁画。
    地窖四周的墙壁不是土墙,而像是用铁板做的,上面描画着各种姿势的妖怪的形象。
这些画像在青火的映照下看上去像是活的一般。
    虽然真弓明白了那些妖魔是假的,但她的恐惧丝毫也没有减轻,因为她感到比画上
的妖魔更加可怕的现实的极度的恐惧在一步步向她逼来。
    铁板上的怪物不过是几幅画,但有画的铁板却在一点点向她挤压过来。四周的墙壁
在移动,移动的速度和先前的大钟摆完全一样。
    方形的地窖转眼间变成了菱形。其中的两个角的角度越来越小,逐渐离开她。而另
外两个角的角度则越来越大,一点点向地挤压过来。
    她现在成了这个巨大的老鼠笼子中的一只可怜的小动物。这样下去,眼前这个怪物
极的铁板肯定会合在一起。这样,真弓那柔软的肉体将会被残忍地挤成肉饼。
    厚厚的铁板以它巨大的力量逐步把真弓内地窖的中间推去。
    她死命地想抓住地上的土。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下面的地面突然消失了,同时有
一股令人恐惧的冷风从下面向她吹来。
    噢,明白了,明白了。这个恶魔似的铁板是想把她这个可怜的食物推到地洞中去。
看来恶魔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把她挤死,而是想把她推到这个洞穴中去。
    真弓几乎是无意识地把手伸进洞中试探了一下,但她怎么也够不到洞底。她仔细查
看黑咕隆步的洞穴,怀疑这是不是连着地狱的无底洞。
    铁板以它无情而又残暴的力量把真弓逼到了最后一点上。她要么被挤死,要么被推
落进这无底的古井中。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无法摆脱眼前这种命运。
    可怜的真弓像个幽灵似的使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洞口的边缘。
    “有村有村……”
    她干涸的双唇微微蠕动着,在呼喊她的心上人。
    这时,像回应她的呼喊似的,从井底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高大的面孔。那是有村
和蔼可亲的笑脸。他像一个巨人似地站在井中对她微笑,像是在招呼真弓下去。
    “我这就去。你等等我。”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精疲力竭的真弓像要拥抱井底的恋人似地顺着井壁坠落进了黑
暗的无底深渊之中。
 
    第二章 旋涡和骷髅篇    
 戴面具的人 从马居岭返回的途中,在黑暗的隧道里丢失了大曾根的有村一回到东京,立刻就去
了过堂老人家,可是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于是有树立刻把这事报告了警察局,请求他们协助寻找三人的下落。同时他自己也
马不停蹄跑遍了所有他知道的地方,但一无所获。在极度痛苦之中过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有村家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件。
    和过堂家一样,有村家也在获洼的郊外。这是一处树木环抱的僻静的小洋楼。家里
除了独身一人的主人以外,还有一个奇怪的老人和一个小保姆。
    这天有村正一个人在书房里,这时小保姆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从信封上地址的笔
迹看不出是谁写的信,信封背面也没写明发信人的地址。他感到很奇怪,但还是决定拆
开看看。原来是恶魔寄来的可怕消息。
    有村君,前次实在抱歉。真弓我已经娶走了,过堂老人和坚野现关在我的密室的暗
室里。他们三个人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天回了。因为,我的暗室是一个永远黑暗的王国。
还有一件事情要向你报告,那个伊贺屋埋藏的财宝我也得到了。我一眼就解开了那个密
码本的秘密,并且立即开始了挖掘工作。藏财宝的地方是人烟稀少的山里,所以不必担
心被谁发现。我已经挖掘出了五分之一的财宝,并把它运回到了我的大暗室里。我计划
再用十来天的时间把财宝全部挖出来。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品川的炮台上说过的话吗?我发誓说要把这个东京变成一个地
狱,现在是我兑现我的誓言的时候了。我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军费。我要用这钱和我的智
慧建立一个恶魔的王国。
    你等着瞧吧!东京上空马上就会出现鲜红的大旋涡,那是来自地狱的火焰和黑烟。
我要把这个世界通通涂成恶魔的颜色。在给你写这封信时我在发抖,但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由于高兴。一想到我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我就兴奋得难以自制。你当时说你要做
一个正义的骑士,要与这个世界上的邪恶战斗终生。虽然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们可以
比试一下。你看如何?来吧!无论你从什么地方来,恶魔王国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暗室的主人
    这是一封战书。
    简直狂妄到了极点。真弓被他抢走了,而且埋藏的财宝也到了他的手中。恶魔的智
慧和动作之快的确让人吃惊。
    有村曾经在品川的炮台发誓要为正义而战,两个人从那以后成了仇敌。可是和这个
大恶魔斗有胜算吗?敌人现在拥有巨大财力,肯定还有坚固的秘密据点,有数不清的手
下,会一个接一个地要阴谋诡计。对这样一个强敌,单枪匹马的有村能行吗?
    有村手里握着恶魔的信在沉思着。这时一个奇怪的人悄悄开门走了进来。
    这个人披了一件全是皱纹的像披风似的黑衣服,头上戴着一项黑土耳其帽子。乍一
看,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似的。
    比服装更奇怪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副木头面具。能乐里有一种名叫邯郸男的面具。
面具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皱着眉头,耷拉着眼皮,从半开的嘴里可以看见涂着铁浆
的门牙,表情看上去很阴沉。而眼前这个人戴的面具和邯郸男面具非常相似。
    也就是以,这个人从头到脚全部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表面看上去,他的装束使人
感到害怕。从他走路腰弯得很厉害这点来看,肯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却戴了
一副年轻男子的面具,这也使人感到有点不舒服。
    这个怪人声音嘶哑地向有村打招呼说:
    “少爷,是哪里来的信?”
    他称呼有村叫少爷。
    “啊,…伯伯,是那个家伙写来的。简直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那个家伙?哪个家伙?”
    “这还用说,当然是大野木了。他不仅偷偷绑架了真弓,还找到了那个密码本,说
是正在挖掘财宝。”
    “噢。那家伙还真够快的。给我看看。”
    说着,蒙面老人接过大野水的信,从面具上两个黑孔中仔细地看起信来。
    看罢信,老人莫名其妙地嘟啪着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肯定是那家伙的儿子。”
    有村觉得有点奇怪,就问道:
    “那家伙的儿子到底是谁呼?”
    老人在椅子上坐下,压低了声音说:
    “少爷,那家伙就是杀害您父母的大曾根五郎。莫非您忘记了地吗?”
    “噢,这个我记得牢着呢。您是说大野木隆一是那个大曾根的儿子?”
    “对!没错。最近我一直怀疑这件事。大曾根的儿子名叫龙次,大曾根龙次……大
野水隆一。从名字看不是很接近吗?而且,您瞧这封信。这封信的笔迹和我印象中大曾
根的笔迹一模一样。如果他们两人不是父子,笔迹不可能这样相似。少爷,您看看这张
照片,这是大曾根年轻时的照片。大野木是不是和这个照片上的人很像?”
    说着,黑衣老人从怀里拿出一张旧照片递给了有村。
    有村一看到照片上的人,立刻就变了脸色。
    “没错!伯伯,太像了。大野木和这个人一模一样。”
    “这么说,就更加不会错了。”
    “对,没错。这么说,那家认是大曾根龙次啦?是我爸爸妈妈的敌人的儿子了严
    “少爷,您一定不能打退堂鼓。我把您抚养培育到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正是为了给
老爷和太太报仇,我这条不值钱的命才活到今天。尤其是对手是一个可怕的恶魔,为了
社会也不能看着不管。少爷,您要战斗。请您为正义而战斗。”
    “好,伯伯,我干。那家伙不仅是我父母的仇人,也是我恨之入骨的仇人,我将尽
我的力量和智慧去战斗。可最,我们缺少资金呀。”
    “少爷,这您不用担心。虽说太太去世时,动产大部分都被大曾根掠走了,可是不
动产还在。我把它换成了股票一直保管至今,以备急需。我让少爷您过简朴的生活,也
是为了不减少这笔军费。加上股票升值,如今少爷您的资产已经达到近二十万了。”
    “是吗!谢谢伯伯。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么有钱。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雇许多人,
军费也不成问题了。我干了。伯伯您没问题吧?”
    “没问题。虽说腰有点弯,但体力不比年轻人差,而且我有七十来年的经验。少爷,
我也参加,当您的士兵和参谋。”
    这对不可思议的主仆,相互拉着手,互相鼓励着,激动得热泪盈眶。
    正如读者已经猜到的那样,这个黑衣人正是已故有明友定男爵的管家久留须左门。
二十多年前,他们中了杀人恶魔大曾根五郎的毒计,镜仓的有明男爵的家宅变成一片火
海,京子夫人和众多的仆人被活活烧死。当时像个火人似的久留须死里逃生,一直把男
爵的遗腹子友之助抚养至今。结友之助取名有村情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的真名叫有明友
之助。这就是为什么具有忠臣意识的久留须称有村为少爷的原因。
    由于当时的烧伤,久留须老人全身布满了伤疤,脸严重变形,惨不忍睹。嘴唇烧没
了,牙齿露在外面。为了遮盖他怪物似的脸,他一天到晚戴着面具和土耳其帽。
    战斗就要开始了。恶魔的宝贝儿子大曾根龙次将会使出什么样的毒计呢?正义的骑
士有明友之助能战胜恶魔吗?
      旋涡之贼 东京的各家报纸争相报道社堂老人、星野清五郎和星曾真弓三人被杀人事务所的所
长大野水隆一(其实是大曾根龙次)绑架而下落不明的消息。如今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
不晓。连其父大曾根五郎的旧恶也被翻了出来,使世人深感震惊。
    这个大都市的某个角落,藏着一个嗜血如命的恶魔的儿子,他像毒蛇一样在窥视着
目标。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坏事,人们为此而提心吊胆。
    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五个月了。这期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当然,警视厅在调动所
有的精兵强将加紧搜索犯人,但仍没有找到恶魔的藏身之地。
    在这五个月里,恶魔可能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不久,来历不明的恐怖开始向
东京的市民袭来。
    “恶魔的旋涡”
    不知这句奇怪的话最初出自谁口,它像瘟疫似的迅速在整个东京市传播开来。
    一个资本家的仓库的白石灰墙上画着一个旋涡的图案。图案画得并不好,像是小孩
子胡乱画的。这家的主人正纳闷是谁在此乱画,就在当天晚上,仓库里贵重的财宝全部
被偷窃一空。而且没有一个人看见盗贼的影子,连一个脚印一个指纹也没留下。其身手
之敏捷简直像变戏法似的。
    在一个街道上,一个漂亮的少女在去学校的途中被恶魔抢走。路上只剩下一个孤零
零的书包。书包上赫然画着一个旋涡的图案。
    又有一次,在隅田川沿岸的一个名叫S的公园的树林子里发现一具中年绅士的尸体。
死者全身赤裸,背部被用刀尖画了一个旋涡。
    此后的两个月里,基本上每十天左右就在市内的某个地方发生一起奇怪的偷窃、绑
架和杀人事件。每次都会以某种形式在现场留下“恶魔旋涡”的图案。旋涡就是他的名
片,其目的在于向世人示威和嘲笑,好像在说“是我干的,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呀”!
    警视厅刑侦科的人们很得咬牙切齿。他们动员起全市的警察,布置特别警戒,得力
的刑警日夜奔忙,但是全都无功而返,连对方的影子也没发现。
    恶魔给有村的战书上写的“地狱的旋涡将向东京上空喷吐毒焰”。如今,恶魔的幻
想正在变为恐怖的现实,“恶魔的旋涡”像可怕的焰火在整个东京爆炸开来。
    恰恰这时,数十万市民在隅田川的两国桥焰火大会上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焰火。大型
的焰火燃放结束后,人们纷纷准备回家。突然,在黑暗的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亮光,紧接
着形成了一个通红的旋涡图案。图案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占据了限田川的半个河面。
    “恶魔旋涡户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声,接着人们纷纷悄声相互传递这可怕的消息。数十万人的人群
里顿时引起巨大的骚动。
    “那家伙在这里!那家伙藏在人群里!”
    人们纷纷夺路往家里奔逃,仿佛背后有可怕的怪物在追赶着似的。到处是返身逃跑
的人流、震天的呼叫和妇女儿童的哭喊。
    第二天早晨,经过调查发现,在河的正中央留有不是当晚焰火燃放人员布置的烟花
燃放的痕迹。如果说是恶作剧,那么考虑得也太过于精细了。结论是,肯定是施沿恶魔
为了嘲笑市民和向市民示感而悄悄布置的。
    第二天的报纸的社会版用了大半个版面报道了这个事件。市民们对旋涡恶魔的这种
玩命的胆量不寒而栗。“旋涡恶魔”,只要两个人凑到一起,彼此交换一下害怕的眼神,
就知道又是与旋涡恶魔有关的事情。
    这次焰火事件是一个可怕的先兆。三天后,在东京首屈一指的大轻歌剧剧场的舞台
上,又发生了一起意外的恐怖旋涡。
    当时,舞台上正在演出以骑兵军官龙与卖花姑娘的恋情为主题的少女歌剧中的一幕。
当时,有轻歌剧女王美誉的花菱兰子正扮成骑兵军官龙的模样在舞台的中央演唱。
    她身穿成风凛凛的配有金丝缎子胸饰的红呢绒军装,像男子似的昂首阔步边走边唱。
歌声刚落,顿时震撼全场的管弦乐的演奏声、狂热观众的欢呼声尖叫声、雷鸣般的掌声
响成了一片。
    身穿纯白丝绸服装,像白天鹅似的清纯少女合唱队的姑娘们,带着憧憬的目光把她
们的女歌手围了起来。接下来就轮到骑兵龙赞歌的合唱了。
    就在这时,突然少女合唱队的一个姑娘尖叫一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的姑娘。于
是,信号一个接一个地往下传递,顿时姑娘们像受惊的小鸟似的围抱在一起,盯着骑兵
军官龙的背部。她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瞪大了双眼。姑娘们的惊叫声形成的大合唱响彻
了整个剧场。
    被姑娘们围在中间的骑兵军官龙的扮演者花菱兰子被眼前这突然的惊叫声弄得站在
那里不知所措。因为计划中没有安排这种惊叫声。
    看到少女合唱队的姑娘们满脸像看到鬼魂似的恐怖的表情,扮演男子的兰子也不由
得害怕起来。
    她用观众听不到的声音悄悄问姑娘们:
    “哎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p#分页标题#e#
    少女合唱队的一个姑娘战战兢兢地指着骑兵龙的背部说:
    “你背上,瞧你背上。”
    听了这话,兰子也吃了一惊。她也顾不得是在舞台上,突然扭过头去,想看看究竟
自己背部有什么。
    当她想看自己的背部时,不自觉地就把背部朝向了台下的观众。这样,台下数千观
众顿时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差点失声喊叫起来。管弦乐队的演奏家们也惊吓得忘
记了演奏,音乐声顿时停了下来。刹那间,大剧场里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还干干净净的骑兵龙红色的背部,不知何时也不知什么人用粉笔在上面画了一
个很大的恶魔旋涡。
    转眼间剧场内陷入了无法形容的混乱,其导火线就是女歌手花菱兰子的一个突然的
举动。
    她本人无法看见自己的背部。正因为如此,才使她更加感到恐惧。她张开双臂,尖
叫着往后台跑去。
    接着,少女合唱队的姑娘们也惊叫着朝四处奔逃。幕布急速落下,吹当一声砸在了
舞台的地板上。
    正在观看演出的警察以及前台工作人员纷纷往后台胞去。观众席上的观众全都离开
了座位。他们有的在嘲笑姑娘们脸小,胆小怕事的急忙往家跑。担任兰子后援会干部的
小姐们为了保护兰子,也大惊失色地往后台胞。一个小小的粉笔画的旋涡把整个剧场搞
成了一个大旋涡。
      英俊青年 这个事件,不仅使警察大为吃惊。更感到吃惊,并造成更大混乱的则是那些由花菱
兰子的热心崇拜者组成的“花菱会”的干部们。这些干部全是千金小姐。
    刚巧这天晚上有六个“花菱会”的委员在场。这六个小姐早就从女子学校毕了业,
就等着出嫁了。她们觉得兰子出了大事,于是挤到后台,借口兰子一人回家太危险,把
兰子生拉硬拽地带到了任“花菱会”委员长的小姐家。
    剧场老板和警察的话,对这些有闲千金小姐毫无权威可言,因为她们身后有八千会
员。她们不屑一顾地说,兰子不是其他人的兰子,而是我们的兰子。
    警察也认为,与其让兰子回自己家,不如让姑娘们带走更安全些。于是就同意了
“花菱会”的意见,并特意派了三个便衣警察护送。这样,姑娘们高奏凯歌,分乘三辆
汽车,一辆车上配一名警察,把兰子安置在中间的一辆车上,保护着她们可爱的兰子朝
委员长家疾驶而去。
    位于芝区高台的这处深宅大院的主人名叫河合。他原是N纺织会社的专务董事,一
年前去世了。如今,这里只剩下他的妻子和独生女儿辆绘。正是这个辆绘现担任“花菱
会”的委员长。
    当天晚上,委员们全都住在了河合家。她们围躺在兰子周围,院子里重要的地方则
有三个便衣警察彻夜站岗放哨。因此,当天晚上并没发生什么事。
    但是,无论警戒得多么严密,也丝毫马虎不得,因对方是一个魔术师似的恶魔。而
兰子所在的演剧会社认为,只不过有人用粉笔画一个旋涡,还不至于停演。兰子本身也
想在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在保镖的护卫下去参加演出。这让委员小姐们十分担心。
    于是这天早晨,在河合家的客厅里就兰子是否去参加演出,委员们之间开会进行协
商。
    由于职业的原因,兰子连外出芽的服装也都是花花绿绿的。委员小姐们的服装也同
样是各种各样的花枝招展的西装或和服。再加上窗帘和地毯的色彩,现在河合家的客厅
成了百花盛开的花园。
    一个小姐睁大了眼睛,有点害怕地小声说:
    “那个家伙究竟想把兰子怎么样?”
    “说不定像一次报纸上报道的女学生那样,想绑架兰子小姐。要不然……”
    毕竟当着本人的面无法说出下边这些话来。她心里想说的是,不然的话会被扒光衣
服,惨遭杀害。
    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小姐自私得很,她天真地说:
    “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大事。如果从此在舞台上再也看不到兰子,那我们怎么办?我
们怎么活下去?”
    一个胖乎乎的身穿和服显得很清纯的小姐含着泪提醒年少的小姐说:
    “哎呀,我们的事情无所谓,别净说那些不解决问题的话。再认真一些,香兰子想
一想。”
    “关于这个问题,昨晚在床上我和而给商量过了。我有一个好主意。”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看上去报机灵的小姐,名字叫杉崎瞳。她是最近才当上委员
的,是一个富商的千金。
    一个穿红裙子,涂着浓浓眼睑育的小姐吐了一口香烟,开玩笑似地问道:
    “好主意?什么好主意?”
    “我的主意是……”
    她巡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
    “我的主意是咱们商量一下,给兰子找一个替身。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嗯,这主意有意思。”
    “可是,有替身吗?这可是玩命的买卖呀。”
    “当然是玩命。可是,有人愿意排着性命担任这个角色。而且不是女的,是个男
的。”
    瞳说话的口气越发显得严肃认真。
    “怎么?是个男的?男的能当兰子的替身吗?”
    “当然可以。他是我亲戚家的男孩子,是N大学的学生,柔道二段。人看上去很苗
条,在学技演戏时经常扮演女的。比我还有女人味呢。他叫野泽,特别崇拜兰子。他乐
意当兰子的替身。”
    “柔道二段,不错。说不定遇上旋涡贼一下子就把他抓住了。”
    “对!一点不错。这样,不仅保证了兰子的安全,而且还有希望抓住那个旋涡贼。
这个主意太好了。耕绘当然赞成,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吗?”
    其中也有不赞成的。尤其是花菱本人认为找个替身是胆小的表现。但因多数人赞成,
找替身的计划就定了下来。兰子也无法违背敬爱的大姐辆绘的意见。几个小姐卿卿喳喳
地吃完午饭,下午两点左右杉崎履回家把那个叫野泽的大学生藏在汽车里带了回来。
    大家刚刚集合到客厅里,瞳和野泽就走了进来。于是,小姐们好奇的目光一齐投向
了大学生的脸上。
    “哎呀,真漂亮!这就无可挑剔了。”
    每个人脸上都现出满意的神色。眼前这个青年,身穿整齐的学生服,黑黑的长发向
后梳拢,细长脸,面色红润。她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的这个纤弱的美青年竟然是
一个柔道二段的壮汉。
    瞳把青年领到兰子面前介绍说:
    “你可能认识,这位就是兰子小姐。兰子小姐,这位是野泽。”
    两人相距两尺运面对面站着,相互问候说:
    “诸多关照。”
    “我也请您多关照片
    不知何故,青年死盯着兰子的脸看了好半天。
    兰子好像受不了青年的视线,低下了眼睛。当她再次抬起眼睛与对方凝视她的眼神
相遇时,好像感觉到某种威胁,脸色都变育了。
    “野泽,你怎么回事?为什么那样看人?”
    在瞳的提醒下,漂亮的大学生才回过头来。
    他自我解嘲地说:
    “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真实的兰子小姐,好像有点难以自制。”
    说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委员们又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桐线的母亲也列席了会议。此外警视厅的
刑侦科长中村以及剧场的老板也都集中到了这个花园里。
    会议决定接受剧场和兰子的意愿,只让兰子参加她担任主角的那一幕的演出。但出
入后台时全由野泽代替,而身穿野泽的服装的兰子则从其他地方出入后台。装扮成兰子
的野泽要在兰子家住上一段时间,女扮男装的兰子则住在河合家。
    剧场的老板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决定。刑侦科长中村虽然觉得这个决议有点离奇,
但考虑到这样做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抓到贼人,因此也就苦笑着表示了赞成,并
说好分别派几个便衣警察保护兰子和野泽。
    按下来,他们迅速地交换了服装。兰子卸了校,描粗了眉毛,把眼睑化了一下妆,
再把头发梳成背头,变成了一个大学生。她本来就身材高大有男人的气质,很适合女扮
男装,看上去显得很自然。
    而野泽则在脸上涂上白粉,描上细后,抹上口红,穿上兰子的裙子和高跟鞋。当他
从更衣室出来站到大家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位窈窕淑女。
    如果这是在化装舞会上,可能会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并引起哄堂大笑。然而,现在
小姐们看到眼前这离奇的情景不但没关,反而对这足以以假乱真的装扮感到有些害怕起
来。
    接下来,两人开始了不可思议的行动。化装成大学生的兰子穿着野泽不合脚的大鞋,
故意不在大门口上汽车,而是在三个身强力壮的便衣刑警的保护下,像工薪人员或大学
生那样悠闲地沿傍晚的街道走去。
    装扮成兰子的野泽毕竟没有勇气在街上行走,他遮着脸在门里面乘上汽车,故意只
带一个便衣刑警出发去剧场。按计划,他应该在剧场的后台与兰子会合,在兰子演出结
束之前,他躲藏进衣服柜里等待。
    这时,四周已经是一片暮色。暮色中,距河合家前门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辆很漂亮
的空汽车已经在那里停了一个多小时了。看样子这辆汽车好像在等什么人。
    但是,细心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辆汽车看上去像是空车,而实际上不是空车,
车的座位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当化装成大学生的兰子一行人和野泽的汽车通过时,不知为什么车里人就悄悄抬起
头看他们,好像很关注他们的举动。
    啊!怎么那张像影子似的人没有脸?不对,有脸是有脸,但那张脸就像是雕刻出来
的一样毫无表情。皮肤像死人似的苍白,皱着眉头,两眼无神,嘴半张着一动不动,露
出一嘴的黑牙,看上去像个怪物似的使人感到恐惧。
    那么,各位读者,轻歌剧界的女王花菱兰子果真不会出事吗?有闲小姐们的替身计
划这个奇特的计谋能奏效吗?大学生野洋能不能制服恶魔呢?
    难道我们没发觉这个替身计划中存在着某种复杂的令人担心的东西吗?杀人庞王大
曾根龙次的妖术是否已经悄悄地像一张无形的蜘蛛网一样逼近了兰子呢?
      黑影 不可思议的替身计划开始执行后的第五天晚上,花菱兰子正在后台进行那个骑兵军
官龙的化妆。这时,她总感到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因为一双崭新的鞋子的纽扣脱落了。
    “哎呀,这怎么办?今晚肯定要出事。莫非…·”
    想到这里,连具有男子气质的她也禁不住心脏咧蹦直跳。
    和她搭档扮演卖花姑娘的水上贴子走到她身边说:
    “哎呀,兰子,你脸色苍白。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好了。”
    兰子强装着没事似的和翎子一起从狭窄的台阶上下来往舞台上走去。
    这时,残子换了一下拿花篮的手,好像问什么大事似的小声说:
    “兰子,我能问一下那个事情吗?”
    “那个事?什么事啊?”
    “就是那个黑影子。都说有一个吓人的像黑影子似的人在舞台四周转来转去。管道
具的大叔说从两三天前就开始了。听他说有一个奇怪的黑色的东西躲在大道具的夹缝里
一直在看着我们。”
    兰子吃惊地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说:
    “真的?”
    “我没亲眼看见过。可是大家都悄悄这样说,我看不像是撒谎。”
    姑子也吓得脸变了色。
    台阶下面光线昏暗的拐角处是放置小件道具的房间。房间的门一直开着,因此有意
无意地总会朝里面看上一眼。那里边除了杂乱无章的小件道具外,地上还躺着一个舞台
上演出用的被剥光了衣服的假人。那是上次兰子一人饰演两个角色时用过的假人。在昏
暗的灯光下,那个肤色苍白的蜡人闪着吓人的光。
    兰子不高兴地皱着眉嘟哝说:
    “怎么还放在那里,早就应该把它处理掉了。”
    在那场演出中,扮成资公子的兰子被恋人用手枪打死在地上。接着,同样由兰子扮
演的贵公子的好友跑上来抱起被打死的贵公子。当倒在地上的兰子巧妙地和蜡人换了位
置,接着迅速地又以另一种打扮出现在舞台上时,顿时观众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奇妙的构思博得了人们超出寻常的欢迎。
    掌声固然令人高兴,但是每当她抱起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蜡人时,就总感到
不舒服。她甚至希望这个公演快点结束。那个蜡人现在就光着身子不知羞耻地躺在那阴
暗的角落里。每当兰子路过那里,就感到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似的,心中有一种难以
形容的不祥的感觉。
    不过,今晚的情况不仅如此。她们看见在那个蜡人旁边还藏着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饰演卖花姑娘的翎子拉着兰子的胳膊声有嘶哑地大声说:
    “兰子,快!我们快去那儿吧!”
    兰子当然也看见了。她和贴子撒腿就跑,差点没喊叫起来。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他们说的黑影子,是不是就是那个东西呀?好像是一个黑色的人趴在那里。”
    “对而且……”
    兰子打着哆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且,他趴在结人身上,好像想把它抱起来。太可怕了。那可是你的蜡像邮。”
    给姑子这样一说,兰子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个怪物抱住了似的,禁不住浑身一颤。她
感觉似乎听见了那个家伙呼啸呼味的喘气声。
    “兰子,姑子,快!快!你们俩在那里做什么呢?《春天的原野》已经开始了。”
    舞台监督K先生在布景后面焦急地喊她们。果然,舞台上少女合唱队的〈晴天的原
野》已经差不多演唱了一半了。
    “老师,刚才那里……”
    兰子跑过去想把黑影子的事告诉他。可是K先生没有听完就说: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说着把她推到了舞台上。
    一旦站到舞台上,那么这里就是她的战场,更何况自己扮演的是威武的骑兵军官龙,
因此必须忘掉黑影子的事,微笑着面对数千双观众的眼睛。
    “阿兰!”
    “兰子!”
    “兰子!兰子!兰子!兰子卜……”
    大嗓门的女高音以及处于变声期的男中学生的捧场声震耳欲聋。
    大型轻歌剧的第一幕描写的是在春光明媚的原野上骑兵军官龙与卖花姑娘初次相遇
的情景。背景音乐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原野风格的乐曲。剧情的描写既巧妙又轻快。
    第一幕顺利结束。在舞台切换的间隙,舞台正面的广播喇叭里传出女播音员清脆的
声音。
    “春日呼的冲野先生,请您到大门口去。”
    播音员刚要重播第二遍,突然好像是电线断了似的,声音一下子断了,接着传来莫
名其妙的嘎嘎嘎的杂音。也许是机器故障,但总使人感到这是不祥之兆。数千观众顿时
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了播音喇叭上。这时,突然从喇叭里传出一个男人
粗粗的使全场震惊的声音。
    “就在今天晚上。今晚将出现一个红色的旋涡。要流血。今夜……”
    刹那间,坐了数千观众的剧场变得鸦雀无声。剧场的工作人员和保护兰子的刑警们
向正门的办公室跑去。喜欢看热”闹的一些观众纷纷离开座位汇集到了办公室玻璃窗外
边,把办公室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为什么,这时办公室里着不到一个人。只见负责接待工作的那个播音员被堵上
嘴反绑着双手躺在地上。
    其中一个便衣刑警急忙拿掉堵在她嘴里的东西,问她说:
    “喂¥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少女由于惊吓过度,面无人色,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眼里噙着泪小声说:
    “那个东西没有脸,像个黑呼呼影子。一阵风似的进来死死地抱住了我。”
    “然后,是不是他替你播音了?”
    “是的。他好像在麦克风前面说了些什么,具体我不太清楚。”
    看样子,这可怜的姑娘当时是吓昏过去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正在这时,好像计划好了的议的,在后台又发生了大
事。
    第一幕结束之后,扮演卖花姑娘的水上站于想休息一下。她独自一人治舞台的背面
往后台走去。
    只见大型背景道具高高地竖在那里,而下面则横七竖八地放着假树和纸糊的黑油油
的石头等。
    由于刚才在放小道具的房子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所以越于尽量不看那些道具的背
影处,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但是,她心里好像有一个人在吓唬她说“瞧!就在那里”。
因此,越是不看,越是像有磁铁吸引似的禁不住往每个暗处看。
    “啊!那个黑黑的东西藏在那里!”
    一个黑影子就躲在那堆纸糊的假石头后面,而且,黑影子好像在朝已经走不成路的
姑子逼了过来。
    她想大声呼救,想推开对方逃跑。但此时的她由于恐惧浑身麻木,像个可怜的木偶
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会做了。
    这时,黑色的怪物走到姑子身边,用像洞穴中的那种阴森恐怖的声音说:
    “就在今夜。今夜很危险。你要好好注意兰子。听到了吗?”
    哎?这个黑色的怪物好像在担心兰子小姐的安全。这话听起来感到有点前言不搭后
语,但这家伙好像是自己人。
    想到这里,姑子稍微镇静了一点,她盯着黑影壮着胆子问道:
    “你是谁?”
    黑影子冷冷地说:
    “不要管我是谁。告诉兰子,让她小心。”
    从声音看,是个年纪相当大的老人。这点从他弯着腰也可以证明。
    姑子发现对方是个老人,而且是自己人,胆子更加大了。她追上想要离开的黑衣人,
伸手抓住他的衣服说:
    “清等等。今天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啊?”
    但是,胆大的姑子却看到了一个令她吓破胆的情景。蒙在那个人头和身上的黑色衣
服被姑子给扯掉了,脸一下子露了出来。
    刹那间,姑子“啊”的一声就吓得晕倒在了地板上。
    听到惊叫声,黑衣人好像也大吃一惊,他重新蒙好脸慌忙消失进了黑暗中。
    姑子究竟看见了什么呢?是什么把她吓成那个样子呢?
    听到姑子的惊叫,人们急忙跑来,把晕过去的姑子抬到了后台休息室。经过人们七
手八脚的救护,姑子终于醒了过来。但醒来的姑子开始时只是一个劲地发抖,吓得连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会断断续续地说一些话。姑子的话给在场的人描绘了一
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我看见一副骨头架子,一个披着黑色衣服的骨头架子。”
    据姑子说,黑色衣服里边露出来的脸上没有皮肤,是一个骷髅。长眼睛的地方是两
个黑窟窿。长鼻子的地方也是个黑窟窿。没有嘴唇,只看见一排白色的长牙。
    “但又不是骨头架子。长眼睛的黑窟窿里有两个大眼珠。眼珠血红,闪闪发光。”
    更主要的是,那个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像妖怪一样。哪有死人的骨头架子会说话呢?
这太荒唐了。
    “站子,。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老觉得害怕而产生了错觉?怎么会有那种荒唐的
事情。”
    站子很认真地坚持说:
    “不,我的确看见了。绝对不是幻觉。到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他那充血的眼
睛。是真的,真的。”
    当然,刑警们按照姑子的描述,把舞台的前前后后接查了一遍,但什么也没发现。
      红色旋涡 虽然第二场的舞台进具已经布置完毕。但由于刚才的事情,舞台上空无一人。不了
解实情的观众们催促开演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而在后台,人们围绕是继续演下去还是停止演出,正在进行紧张的讨论。少女合唱
队里吓坏了的姑娘们多数主张停止演出。但是,兰子本人却以骑兵军官龙的威严主张继
续演下去,剧场的老板出于经济的考虑也支特兰子的意见。
    刑警们也认为现场有这么多人,而且刚才反复搜查了多次也没发现可疑人的踪影,
肯定是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何况,坏人再坏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的舞台上出手,不会出问
题。于是决定开始演出轻歌剧的第二幕。
    第二幕是骑兵龙在兵营里进行训练的场景。背景是远远望去的兵营,兵营上方晴朗
的天空上有两朵椭圆形的白云在缓慢地飘动。
    本来应该是骑马训练的场面,但省去了马,只是由三十几个摆着骑马姿势的女兵们
排成长长的一队,在由兰子扮演的军官的启挥下围着舞台跑动。
    她们或抱臂,或抬脚,或跪姿拒枪,或卧倒,或和着军歌呐喊。每当她们排着从在
舞台上行资时,高街发级的铁后跟就会发出不协调的像踢踏舞似的响声。
    接下来是第一幕里那个卖花姑娘从兵营的墙外边走过。是刚刚恢复过来的站子出场
了。兰子扮演的军官呵斥盯着姑娘看的士兵们,然后军官来到墙外边和姑娘小声说了些
什么。接下来是兰子扮演的军官返回舞台中央,她一直走到乐地附近,开始唱赞美卖花
姑娘的很长的一段独唱。
    昏暗的观众席传来暴风雨般的鼓掌声和叫好声。
    士兵们在兰子身后排成一列,眨眼间又变成了少女合唱队的姑娘们。舞台正前方的
聚光灯的强光对准了兰子。在白昼般灯光的照耀下,骑兵军官龙显得格外光彩夺目和高
大。
    乐队的指挥在使劲地挥动着指挥棒,管弦乐器的声音把整个剧场都震动了。接下来,
兰子张开她那可爱的红嘴唇,唱出美妙的女高音。
    剧场里顿时鸦雀无声,数千观众屏住了呼吸。评头论足的没有了,掌声也没有了,
剧场里只剩下兰子的歌声和乐器的伴奏声。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像噩梦似的事情在兰子身边发生了。你瞧,兰子整个人
怎么被红色的旋涡给裹住了?一无所知的兰子还在认认真真地唱着。而观众们看到的是
被裹在血水旋涡里的兰子眼睛闪着光,怀疑她是不是发疯了。
    原来是聚光灯的白炽光突然变成了旋涡状的红光。而且,直径一丈多的这个红色旋
涡以兰子为中心开始旋转起来。
    也许是急速旋转的红色旋涡使观众看花了眼,只见满身黑红条纹的骑兵军官龙在东
倒西歪地不停旋转。她已经不是骑兵军官龙,而是一个不停蹦跳的恶魔。
    很快,兰子也发觉聚光灯不大对劲,独唱时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红光。怎么回事?啊!
旋涡!是恶魔旋涡!惊慌失措的兰子在舞台上东躲西藏,企图摆脱这个恶魔旋涡。可是
无论她跑到哪里,灯光旋涡都紧随着她。
    扮演士兵的少女合唱队的姑娘们当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看到兰子慌了神,姑娘们
也大呼小叫他满舞台乱跑起来。整个舞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观众们又一次全场起立。当他们明白了这是恶魔捣乱时,纷纷开始喊叫起来。
    不用说刑警们急忙跑到了舞台正面三楼的配电室。但是和前几次一样,犯人已经逃
离现场。青年电工也像那个女播音员一样被捆绑在地上。恶魔肯定是把电工捆起来,然
后把事先准备好的赛路影片插在聚光灯的灯头上,让聚光灯的灯光旋转的。
    但事情的真相是后来弄清楚的,现在还是让我们看看舞台上的情况。
    就在姑娘们惊叫着在舞台上惊慌失措地乱跑时,不知是谁又切断了电源。整个剧场
顿时漆黑一团,接着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怒吼声和口哨声。不过,电源只中断了三十来秒
钟,灯很快就又亮了,而且比刚才还要亮,整个剧场如同白昼。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兰子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而且,兰子的模样显得
惨不忍睹。
    骑兵龙的帽子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头发乱蓬蓬的,脸色铁青,只有眼睛像发了
疯似地瞪得大大的。
    吵嚷不休的观众发现事情不对头,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是怎么了?看样子要发生什
么大事。兰子那张恐怖的脸和吓人的眼睛到底意味着什么?数千只不安的眼睛一下子全
都集中到了兰子铁青的脸上。
    观众感到兰子那张小巧的脸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似的一下子变得巨大无比。他们除
了兰子那张美丽的脸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在数千只眼睛的注视下,兰子的面部在痛苦的折磨下逐步变形,红色的液体从她没
有了血色的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流。是血!兰子在吐血!
    鲜血奋不停地往下流淌。血染红了她娇嫩的下巴和她金丝级子的军跟。
    观众们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切。整个剧场静得像是一座墓地。
    这时兰子的表情忽然发生了变化,她笑了。也许是由于过分的痛苦发疯了,她嗤嗤
笑了起来。股股鲜血从她嘴里喷射出来。她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剧场里的观众像得了瘟疫或在做噩梦似的感到脊背发凉。
    不用说这又是恶魔所为。广播里说的话不幸兑现了。红色旋涡出现了。兰子的嘴唇
染上了鲜血。
    但是,观众们的噩梦并没有一直做下去。他们中的大多数很快清醒了过来,意识到
眼前发生了杀人事件,禁不往又发起抖来。剧场的工作人员和便衣刑警立刻朝舞台上冲
去。
    恰在这时,好像有人发信号似的剧场里的灯光又熄灭了。不过这次仅灭了二十来秒
钟。
    据事后调查得知,两次电灯熄灭,总电源控制室里都没有电工在场。看来肯定是有
人乘电工不在切断了电源。
    但是,如果说两次切断电源是一般的恶作剧,那么和舞台上发生的事件如此一致就
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如果是建涡恶魔所为,那么两次断电和杀害兰子又有什么联系呢?
人们不明白有什么必要切断电源。
    总之,当电灯再次亮起来时,可怜的兰子已经倒在舞台的中央气绝身亡了。见此情
况,三个像是道具搬运员模样的人不等刑警赶到,飞身跑上舞台抱起兰子的尸体往后台
跑去。
    “喂!等等!别乱来!”
    但是,当刑警们喊叫着跑上舞台时,抬尸体的三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二楼。而且,刑
警们的话音还没落,幕布就呼啦一下子落了下来。观众和舞台被隔成了两部分。
    剧场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有的观众吓得急忙往家逃,好奇的观众拼命想往舞
台上挤,有的则在那里大声议论起来。崇拜兰子的姑娘们已经是泣不成声。
    当舞台上发生杀人事件时,舞台下面还同时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当时兰子正在舞台上口吐鲜血,发疯似地嗤笑。而在舞台下边,三个像是道具搬运
工模样的男子在做一件奇怪的事情。
    灯光昏暗的地面上放着一个棺材大小的开着口的木箱子,三个人在拼命往木箱子里
装一个色彩华丽而柔软的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人。那东西穿着骑兵军官龙的金丝服装。啊!看见脸了,是
一个漂亮的女子。而且,脸长得和兰子一模一样。哎?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兰子在舞台
上受着痛苦的折磨,另一个兰子在舞台下面被装进了箱子。她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兰子。
莫非兰子借尸还魂了?难道舞台上的兰子在噩梦中走到这里现身了吗?
    三个男人一声不响把兰子装进箱子,然后用绳子捆好,像搬运一般的行李一样,喊
着号子从地下室出来消失在了出口处。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被狐狸精迷住了魂魄?不,这
既不是做梦,也不是狐狸精作怪,而是的的确确出现了两个兰子。一个兰子被装进箱子
抬出了剧场,另一个兰子吐着血被抬到了后台。
    我们想追上去看看箱子里的尸体,又担心被抬到后台的浑身是血的兰子。那还是先
看看后台的兰子吧。
    当时舞台上的四名刑警紧追着抬兰子尸体的三个男人来到后台。
    其中一个刑警在三个不懂规矩的男人身后斥责他们说:
    “喂!你们几个先不要走,回头有事情需要调查。”
    不过,眼下还不是调查这事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确定兰子的死因。四个刑警大
步在屋内走去。
    进去一看,发现身穿学生装的野泽站在屋子中央。刑警知道他是兰子的替身,就问
他说:
    “哎!你不是野泽吗?兰子呢?兰子的尸体哪里去了?”
    青年一脸狐疑地看着四个刑警说:
    “是,我是野泽。您有什么事片
    “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前台发生的事?兰子的尸体刚刚被抬到这里。”
    “什么?兰子的尸体?!你在胡说什么!我刚才一直在这里打磁题……”
    “喂喂!你清醒一下。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瞧!兰子的尸体不是在床上吗?”
    其中一个刑警发现了兰子的尸体,不耐烦地叹道。
    “什么?啊,您是说这个呀。这是搬道具的人刚才搬来的。”
    “你看,你不是知道吗产
    “可这不是兰子啊。”
    莫非这个青年神经错乱了?明明身穿骑兵军官龙的服装,脸色铁青布满血污的兰子
就躺在眼前,他却硬说不是兰子。
    刑警指着床上吼叫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说这不是兰子?”
    野泽越发神经错乱似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是说这个?你说这个是兰子?你在胡说什么呢。请你再走近一点
看看。”
    刑警们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仔细查看兰子的尸体。有的摸了摸兰子的额头,有的
拉拉兰子的手。
    突然他们吃惊地缩回了手,呆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子呢?不用我晖咦,我想各位读者已经想像出来了吧?就是
那具蜡像,是那个躺在道具房里的那个和兰子一模一样的蜡像。
    但是,蜡像怎么会站在舞台上口吐鲜血,发疯般大笑呢?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
必须有一个活的兰子。哎呀,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又出现了第三个花菱兰子。
    那么,刚才舞台上那个吐着血大笑的兰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魔术师 在东京最大的轻歌剧舞台上,发生了难以想像的怪事:著名歌手花菱兰子突然之间
变成了三个人。
    扮演成英俊的骑兵龙的兰子正在舞台上演唱,却吐血而死。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舞台下面的地下室里,另一个兰子被三个粗野的男人装进一个
奇怪的箱子里从地道抬出了剧场。
    而第三个兰子,那个在舞台上吐血死去的兰子,被抬到二楼的后台之后,却神不知
鬼不觉地变成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蜡像。蜡像不可能在舞台上独唱、吐血和挣扎的。在真
正的兰子倒下的瞬间,所有的电灯都熄灭了。虽然只有二十秒左右的时间,但这段时间
里,整个剧场漆黑一团。毫无疑问,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有人把人和蜡像掉了包。
    这个蜡像就是上个月举行公演时,因兰子一人要演两个角色,蜡像师特意为兰子做
的。蜡像原本放在道具房里,不知是谁把它拿来做了兰子的替身。
    可是,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这样做呢?
    发现情况不妙的四个刑警跑到兰子的后台休息室时,看到兰子的保镖也在那里。可
是,他却告诉刑警躺在床上的不是兰子,而是一个蜡像。这使几个刑警感到有些文二和
尚摸不着头脑。
    一个看上去像老资格的刑警,目光严厉地说:
    “岂有此理。刚才倒在舞台上的肯定是兰子。蜡像怎么可能会在舞台上走动唱歌!”
    站在床头边的野泽抱着双管冷冷地说:
    “这么说,肯定是在运到这里之前掉了包。”
    “嗯,肯定是这样。那,刚才那三个家伙很可疑。喂,你快去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听到年长刑警的吩咐,年轻的刑警立刻朝楼下跑去。但是,过了一会儿又一脸沮丧
地回来报告说:
    “哪儿也找不到,他们好像不是这剧场里的人,可能是化装成搬运道具的工人混进
来的旋涡贼的部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再去寻找也最白搭。他们现在肯定已经不在剧场里了。
    “可真正的兰子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混蛋!看来他们有别动队。说不定他们乘断
电的机会把兰子运出去了。肯定是用这样一个蜡橡拖住我们,延误我们的追击。对!肯
定是这样!喂!你们快去出口处去查查!快!”
    年长刑警叫喊着第一个冲出了房间,其余三人也急忙向外跑去。
    可是,他们问遍了所有出口处的值勤人员和剧场里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人
把兰子抬出去。
    当然,他们立刻把此事报告了警视厅刑侦科,迅速在全市布下了警戒线,但依然一
无所获。
    兰子失踪了,而且生死不明。花菱会的干部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四个刑警垂头
丧气地回到原来的后台休息室时,以委员长河合带给为首的五个小姐和英俊青年野洋正
在严肃地商讨对策。不知何故,今夜惟独者不到推荐野蜂当兰子替身的杉崎瞳的影子。
    “可是,电灯才熄灭了一会儿,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把兰子运到人看不到的地方
呢?而且,舞台的四周都有我们在看守着,舞台上还有其他女演员在场。光线再暗,也
不可能把兰子带走。”
    “那么,是不是从舞台上跳下来通过正门带走了呢?”
    “那更不可能了。即便是巧妙地通过了观众席,外面还有走廊呢,那里有许多剧场
里的引导员在走来走去。而且,无论从哪个出口出去,都有工作人员和引导员在守着。
只是剧场内停了电,外边的灯光很亮。我觉得无论如何不可能看漏穿着骑兵龙红色服装
的兰子的。”
    “你说的倒也是。那到底兰子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都说那家伙会变戏法,说不定他用了我们想象不到的诡计。”
    “怎么办呢!我真想哭。哎,刑警先生,你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兰子会有事吗?警视厅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面对这些漂亮姑娘的七嘴八舌的问话,凶猛强悍的刑警们只有报以苦笑。
    年长的刑警微笑着说:
    “是的。我们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布置,你们放心好了。如果兰子小姐还活着,我们
一定把她完壁归赵。”
    不料这句话反而把事情搞糟了。
    “什么?如果还活着?这么说兰子也许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对,她吐那么多血,
肯定已经死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的计谋没错。开始时,警察担心的事情一点也没发生。这个野泽替身当得很
好。都说在舞台上没问题。你们瞧,就是在舞台上,而且是正在独唱时出了这事故。这
不能不说是警察疏忽大意。”
    小姐们的议论起来越尖锐。
    “小姐们,不必如此灰心,说不定马上就会有好消息。在这里议论来谈论去也不解
决问题,还是请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也暂且回去了。”
    年长的刑警敌不过姑娘们的七嘴八舌,想打退堂鼓。四个刑警刚想离开屋子,突然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请等一等,我有话给你们说。”
    众人大吃一惊。房门像被风吹着似的轻轻地打开了,只见门外面昏暗中站立着一个
奇怪的人。这个人全身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戴土耳其帽子,脸上戴着一具毫无表情
的面具。
    小姐们像看见了怪物似的吓得浑身战抖,她们抱在一起纷纷往墙角躲去。
    离门口最近的年长刑警吃惊地停下脚步,大声喊道:
    “是谁在那里?”
    只听那人旁若无人地说:
    “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你知道真相?你不要老站在那里,能不能进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为什
么戴那么个奇怪的东西?”’
    刑警高度警惕地做好了准备,因为他担心眼前这家伙说不定是那个诡计多端的旋涡
贼。
    可是,各位读者,你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怪人直截了当地自报姓名说:
    “我是个老人,名叫久留须左门。我和旋涡贼有深仇大恨。”
    “噢,久留须左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你为什么要戴这奇怪的面具呢?”
    “哈哈哈哈,你是说这个吗?这个可不能随便拿掉。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
那几位小姐。要是把她们吓晕过去可不得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脸很可怕,丑得使人不敢看第二眼。是被大火烧的。请允许我不要摘下这面
具。”
    噢,原来在出事之前,扮演卖花姑娘的财子在舞台后面看到的那个死人骨架似的怪
物就是久留须老人啊。
    “嗯,这么说,那就回头再验明正身吧。那你想给我们说什么呢?”
    “我想告诉你们今晚这件怪事的真相。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旋涡贼的真实身份。
那家伙还是小孩子时我就认识他。”
    老人一字一句地说。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站在门口,像有意要堵住门不让人出去
似的。他身上披的满是皱纹的披风像窗帘一样把门口遮挡了起来。
    “那你说吧。”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情。你们可能知道第二次停电的原因,但好像把第一次停电的
事给忘了。对不对?’”
    “不,忘到没忘。但是,第一次停电有什么用意吗?”
    “太有用意了。第一次停电比第二次停电时间长,一直持续了三十多秒。贼人利用
这段时间充分地要了戏法。”
    “戏法?究竟是什么戏法?”
    “他的主意很奇妙。那家伙曾拜师学过魔术。他的魔术手法很精湛。
    “你们懂了吗?他事先让他的部下混进剧场,在舞台的地板上做了手脚。你们可能
听说过舞台上用的传送装置吧?这个舞台上有大小十二个用于传送演员的开口。工作人
员从舞台下边的地下室把演员从这些方形开口送到舞台上。贼人把其中一个开口的盖子
拿掉,然后把能够升降的接送演员的台子一直升到与舞台的地板一般平。
    “懂了吗?于是毫不知情的兰子正好站在那个台子上开始独唱。在他们突然切断电
源的同时,台子也一下子落到了地下室。兰子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麻醉药麻醉了过去。
当然,地下室里有贼人的部下,他们迅速地处理完了一切。
    “他们把兰子从台子上放下来之后,又迅速把台子升高到原来的位置,并把它牢牢
地固定住。这些工作有三十秒钟足够了。你瞧,他们设计得多么巧妙。声音么,可能会
有一些。可是,当时音乐还在响,谁会注意到呢。”
    “你等等。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老人毫不理会刑警的质问,继续说:
    “如果我事先知道,也用不着告诉你们,我一个人就阻止住他们了。可遗憾的是我
当时也不清楚他们的手法。不过你放心,当我发现了他们的这个计谋之后已经做了安排。
    “当然,兰子小姐已经被从地道里运出了剧场。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已经派了一
个得力的人在跟踪他们,不久就可以搞清贼人的巢穴,并会通知你们的。”
    “不过,暂不说事情的经过,你这样蛮干怎么行呢。如果情况紧急,来不及和我们
联系倒也罢了。
    “可是你说的还是有点不对头。第一次断电后,兰子还在舞台上,而且在第二次断
电之前吐了血,被运到外边去的兰子怎么会在舞台上唱歌呢?”
    “戏法。这就是戏法。如果兰子小姐当时从舞台上失踪,那么整个剧场就会大乱,
肯定会有人追赶他们。那样,贼人就有危险了。因此,当电灯亮时,和兰子小姐一模一
样的替身就站在她原来站的地方吐血给观众看。这样,大家就都去关注吐血的替身,而#p#分页标题#e#
不去管地下室的事了。
    “当然,替身吐的血是假的,是一洗就掉的红颜色。
    “那么,替身为什么又变成了蜡像呢?道理很简单。如果替身被抬到这个床上,被
人们仔细地查看,那不是很快就露馅了吗。也就是说,这个戏法需要双重替身。哈哈哈
哈,明白了吗?”
    怪人的推理思路严谨,连经验丰富的刑警也找不出破绽。的确,如此说来使用蜡像
的原因也就一清二楚了。可世间怎么会有和兰子小姐一模一样的替身呢?
    年长的刑警有点不耐烦地说:
    “那么,那个吐血的兰子小姐究竟是谁呢?这个你也知道吗?”
    “知道。”
    “他是,是谁?”
    “就是贼人的首领,那个被称为旋涡贼的男人。”
    “什么?贼人化装成了兰王小姐?胡说八道。兰子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贼人
首领的戏法再高明也不可能变成兰子。”
    刑警们听了老人这天方夜谭似的看法,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这个老糊涂,真是疯
了。
    “哎,你们不了解这个贼人首领。如果你们以为他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那就
大错特错了。旋涡贼其实是个二十刚刚出头,漂亮得像个姑娘一样的小伙子。”
    “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从他吃奶的时候我就认识他。”
    “这么说,是不是那个家伙把蜡像当他的替身,他本人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你
为什么不抓住他呢?”
    刑警们还是不相信这个怪人的话。老人回答得太流利了,反而使人感到可疑。
    这时老人仰起戴着面具的脸,像一只巨型蝙蝠似的展开披风,很得意地说:
    “抓住了。已经把地牢牢地抓住了。”
    听到这话,刑警和姑娘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噢,老人真的把那个凶恶的贼人抓住
了吗?
    刑警也恭恭敬敬地问道:
    “他在哪儿?贼人在哪儿?”
    老人悠然地说:
    “在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呀?”
    “就是这个房间。”
      飞天恶魔 在场的人们禁不住面面相视。
    旋涡贼就在这狭小的房间里。他会藏在哪里呢?这里又没有大柜子,床上和床下一
目了然。
    这里除了四个刑警和后援会的五个小姐们以及野泽,再就是戴着面具的老人了。在
场的都是自己人,老人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你们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堵住这个门口了吧?就是为了
不让在这个房间里的犯人逃走。虽然这个房间里有一个窗户,但我想他不至于从窗户里
逃走。一方面窗户很高,另外,即使从窗户跳下去,外面到处是人。哈哈哈哈,这大概
就是瓮中捉鳖吧。魔术高手现在大概也没招了吧。”
    听了老人的话,人们又互相对视起来。那个凶恶的家伙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呢?
    也不知老人在和谁说话,他继续吓人似地接着说:
    “好!到底是恶魔的儿子。你小子到了这一步还面不改色,真令人佩服。”
    刑警不耐烦地说:
    “你究竟在跟谁说话呢?”
    “你还不明白?你把人扒拉扒拉看。我不是犯人,四个刑警不是犯人。再就是五位
小姐是真正的女性,她们也不是犯人。那剩下的是谁呢?”
    野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喊叫着说:
    “你是说我是犯人?胡说!你胡说!”
    老人张开他那蝙蝠似的披风,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指着野泽说:
    “就是你。各位,这小子就是那个可怕的旋涡恶魔。”
    “你胡说!我是兰子小姐真正的朋友。我每天装扮成她,辛辛苦苦地化装成女人。
而且,如果我是贼人,根本不需要在舞台上袭击她。我每天和兰子小姐在一起,有许多
机会下手。有常识的人都会明白。”
    “哼哼,你就是为了找这个借口,才故意放弃了那些机会。表面上当兰子小姐的替
身,装着很热情。背地里却在磨刀。”
    “你把犯罪的地点选在舞台上是出于你的虚荣心。从旋涡图案就说明你想让世人看
看你的手腕。你冒着巨大的风险,想干得漂亮些,让世人吃惊。”
    老人像事先准备好了似的轻而易举地把青年的辩解反驳了回去。
    “你的歪理很多。那么,证据呢?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你可真会冤枉人。”
    “证据?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证据首先就在你衣服口袋里,就是你口
袋里的蘸上水的海绵球和麻布手绢。你刚才在舞台上吐的血,不是都沾在那上面吗?刑
警先生,麻烦你查一下他的口袋。”
    但是,还没等刑警靠近,青年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海绵球和麻布手绢。
    “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我卸脸上的妆用的。”
    “嗯,到浴室里去,给其他女演员看见不太好。可是那红色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是口红。”
    “喂!你是不是满脸都要涂上口红啊?不然,你的手绢和海绵球怎么会染红呢?也
不必在此争论,还是把证据放在刑警那里,回头再慢慢研究吧。”
    年长的刑警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跑上前去把海绵球和麻布手绢收了过来。
    “我想这另外一个证据你没法狡辩了吧?那就是把你介绍给这些姑娘的那个叫杉崎
睦的女子。她好像自称是一个什么实业家的女儿。她不是你的手下吗?
    “哈哈哈哈,怎么样?请刑警先生调查一下杉崎家很快就会清楚的。即使杉崎家有
一个小姐,也不会是那么漂亮的美人。”
    听了老人的话,后援会的小姐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那就请刑警调查吧。可是,即使那个人是冒牌的,如果我说我事先不知道,那又
怎么样呢?凭你这些不可靠的证据……”
    英俊青年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凶相,说话也没有了学生腔。
    “那我就再拿出第三个证据吧。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拿出第四个第五个证据。这
第三个证据就是调查你所在的学校。你好像自我吹嘘是N大学的学生。要不要调查一下N
大学的学生花名册,对照一下那上面野泽的照片和你的脸是否一致啊?”
    青年不说话了。看来这次是被击中了要害无法逃脱了。N大学里肯定有名叫野泽的
学生,但可能和眼前这个野泽不是一个人。
    “喂!大曾根龙次!”
    老人乘青年不备,突然大喝一声。
    可疑的青年人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真名,不由得一下子变了脸色。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叫久留须左门。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也许你从你父亲那
里听说过,后来忘记了。那么我再说清楚一些,我是被你父亲大曾根五郎杀害的有明友
定男爵家的管家久留须左门。明白了吗?啊,看样子你终于明白了。
    “你父亲不仅在东中国海杀害了有明男爵,霸占了他的夫人和财产,而且还烧死了
曾经是他妻子的有明夫人。不仅烧死了夫人,还想把我也烧死。可我九死一生,才活到
了今天。我把我家主人的后代友之助抚养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他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而你则不愧是恶魔的后代,比你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今天为止,你究竟绑
架了多少妇女!你凭借你那张好看的脸,让多少人流了血!又喝了多少人的血!
    “大曾根龙次!你还想装糊涂吗?你看看我这张脸。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被你父亲烧
成这样的脸!”
    说着,老人突然摔掉披风,摘去了帽子和面具。
    小姐们立刻尖叫起来,连一向坚强的刑警们也忍不住把脸扭了过去。
    只见老人的头皮发红,没有一根头发。脸上几乎没有肉,看上去像一只骷髅。圆圆
的眼球需在外面,眼睛通红。耳朵也烧没了,只剩下一个耳朵孔。长鼻子的地方是一个
三角形的窟窿,没有嘴唇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朵孔附近。外露的牙齿显得又长又白。
    就连心狠手辣的恶贼看到老人这张脸也吓得惊叫着倒退了好几步。他挥舞着双手好
像要挥赶什么似的。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造成的眼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他的心禁不住
颤抖起来,双膝软绵绵地跪在了地上。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如果眼前这个青年不是大曾根戈次,绝对不会感到如此的恐惧。
直到刚才还犹豫不决,迟迟不动手的刑警们,此时再也犹豫不下去了。他们立刻从四周
扑上去,把青年的手捆了起来。
    “回头再听他的申辩,先把他带回局里再说。”
    年长刑警严肃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
    看样子青年人已经死了心。他一言不发地跟在拉着他的刑警的身后向门外走去。久
留须老人高兴得连面具也忘记戴,笑嘻嘻地也随后离开了屋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动
弹不得的五个小姐挤在一起,目送他们离去。
    他们沿狭窄的楼梯来到楼下。当走到舞台后面时,得知情况的剧场的工作人员、道
具搬运工、女引导员以及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
    “那个家伙就是旋涡贼。”
    “哎呀,脸蛋长得倒是蛮好看的。”
    “真想不到。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似的,怎么这么坏!”
    刑警们扒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舞台旁边走去。他们太大意了。就在这时,剧场内
的电灯又一次熄灭了,整个剧场一片漆黑。毫无疑问,一定是留在剧场里的贼人的手下
发现他们的头出了事而切断了总电源。
    “谁去看看配电盘!如果发现那里有可疑的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听到刑警的喊声,几个道具搬运工急忙朝地下室跑去。因为,剧场里的总配电盘在
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
    这时,只听黑暗中什么东西咋嚎响了一声。
    “啊!不好,绳子断了!犯人逃跑了!喂!木下君,犯人往那里跑了!”
    可是,四周漆黑一片,根本没办法追。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人们在黑暗中用手胡乱打摸着,被摸到的人吓得急忙想躲开。
周围一片身体的碰撞声、哭喊声、叫骂声,乱成了一团。
    不过,可能是道具搬运工找到了总配电盘,剧场里很快又恢复了光明。人们不约而
同地往四处张望,犯人在哪?旋涡贼在哪?可是哪里也看不到那个英俊青年的影子。
    “啊!在那里!”
    不知是谁指着舞台上的天花板叫喊了起来。
    大家一齐朝他指的地方望去。只见舞台旁边有一个二十多米的细铁梯子,有一个人
正在像猴子一样往上爬。正是那个穿学生服的青年。
    他没有选择乎地上的出口。因为外面大街上灯光明亮,到处是行人。他不想像老鼠
一样在人群中东窜西逃丢人现眼。
    舞台上方的天花板离舞台几十米高,上面吊着幕布和道具,还有供行走用的天桥。
看着都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青年爬上二十多米的铁梯子,站在天桥上向下面的人群在比划着什么。原来是在嘲
笑下面的人。那意思是说,你们上来呀。
    刑警们当然没有犹豫,他们立刻和几个身强力壮的道具搬运工分头从舞台两边的铁
梯子往上爬。因为青年站在两个梯子之间的天桥上,如果从两头夹击,就形成了关门打
狗之势。
    恰在这时,人群里又响起了恐怖的叫喊声。女人们纷纷四处奔逃。原来,她们发现
人群里有一个穿披风的死人骨架。
    久留须老人已经来不及考虑自己那张丑陋的胜了。他不顾东躲西藏的人们,摇摇晃
晃地走到铁梯子前,共命往上爬去。
    他一格一格艰难地爬着,有几次脚差点踩空。刑警们早就爬到极了,而老人才爬了
三四米。
    人们不清楚眼前这个像骷髅似的怪物的底细,心想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
贼人的同伙?是不是想从背后袭击刑警他们?
    下边的人正提心吊胆地仰着脸朝上看,突然怪物回过头来。人们看见光线昏暗的天
花板像个大黑风黑洞的中央有一双没有眼皮的大眼睛在盯着他们。骷髅裂到耳朵根的大
嘴在朝他们笑。
    女人们吓得捂着眼不敢看他,男人们也吓得倒吸凉气。
    眼前这噩梦般的情景田后依然久久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择之不去。
    站在天桥上的恶魔在前后夹击下进退两难。
    右边是以年长刑警为首的四个刑警,左边是四五个手持棍棒的胆大的年轻人。他们
沿着天桥一步步逼近恶魔。
    “晦!你再不投降我就用这棍棒把你的腿打断!”
    勇敢的年轻人像演戏似地举着棍棒朝恶魔靠过来。
    与此同时,刑警也伸手去抓恶魔的肩膀。
    恶魔龙次躲开对方的手,弯下腰哈哈大笑道:
    “各位,再见啦!”
    说着轻巧地离开了天桥。这太危险了,脚下是三十多米的地面,他是不是想跳到舞
台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站在舞台上的人哗一下子全跑开了。因为,他们害怕青年的身体会像炮弹一样砸到
他们头上。
    然而,擅长杂技的大曾根龙次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在将要向下落的一瞬间,他抓
住了天桥的桥板。然后,他用力把身体一荡,飞身抓住吊在天花板上的道具,一翻身爬
了上去。道具离天桥约有三米多远。不仅道具搬运工,连刑警们也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
一手。
    一个胆大的年轻人朝下面的同伴喊道:
    “喂!谁把绞车绞一绞!把这家伙连同道具放下来!”
    他是想让同伴把吊布景的绳索松开,这样贼人就会和布景一起掉到舞台上。
    听到天花板上的喊声,底下的道具搬运工立刻跑到绞车前,松开了绞车的绳索。绞
车的齿轮立刻咋塔咋嘻地响了起来,布景迅速地向下落。
    抓住市景的龙砍掉到舞台上了吗?恶魔是不是完蛋了呢?不不,杂技大师还留有一
手。他从往下落的布景又轻易地跳到了另一个布景上。接着他又爬到布景的上边,伸手
抓住吊在梁上的绳子,轻巧地爬到了梁上,抱住了梁上的钢筋。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纵横交错的钢筋。恶魔像猴子似的从这根钢筋跳到那根钢
筋,一直向前逃去。
    “啊!不好。恶魔想从通风口逃跑。”
    刑警们刚想顺着梯子下来,青年已经打碎窗户从通风口逃了出去。
    可是,通风口离地面有三十多米高,光光的水泥墙壁没有可以手抓脚蹬的地方。他
从那里出去究竟想怎么办呢?
    刑警们气喘吁吁地飞奔到剧场外面,只见闻讯赶来的几名警察正看着楼顶在大声喊
叫。远处则是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剧场外侧房顶上高高耸立的灯饰在闪着光。只见灯饰上方的小窗口处有一个黑影在
移动。
    “房顶!他想逃到房顶上去。”
    远远看见他两手抓住房顶的边沿,一个漂亮的倒卷身,迅速站在了大楼的房顶上。
    可是他站在房顶上又怎么办呢?接下来还不是没地方逃吗?
    贼人沿大楼的房坡朝剧场背面跑去。在夜空中,看上去像个怪物似的。
    看到房上的贼人往楼房的背面跑,刑警和警察也往背面跑。看热闹的人群也叫骂着
跟着跑。
    剧场背面有一条十来米宽的小路。路上站满了人。
    于是赋人又跑到楼顶背面和侧面之间的拐角处,从那里抱住铜制的下水管想往下滑。
    哎呀?他是不是横下心,打算往追他的人群里逃?
    他当然没那么傻。当他下滑了王分之一左右时,从腰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绳子。他把
绳子带钩子的一头挂在下水管的铁卡子上,然后抓住绳子的另一头,飞身跳到了正位于
下边的休息室的窗台上。
    但他并没有再次进剧场,而是把绳子缠在两只手上,邮的一下又跳了出去。他像荡
秋千似的在空中来回荡着。
    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当达到需要的幅度时,龙次突然松开绳子。于是,他像炮弹
似的从人们的头顶飞了过去。这空中杂技让人们看得眼花缘乱,地面上的人们不由得握
紧了拳头。只见身轻如燕的龙次越过十来米宽的道路,落到了对面一座三层楼的楼顶上。
    “哈哈哈哈!”
    大曾根龙次站在楼顶的一端,面对远处地上的人群,做着蔑视挑逗的动作大笑起来。
笑声还没落,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座楼的四周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楼房。楼房既有日本式的也有西洋式的。他既可
随意逃到任何地方,也可以在某个地方躲藏起来。靠十几个或二十几个警察别想逮到他。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搜寻。刑警和警察分头把那一带包围了起来进行搜查。可
是,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却始终没有发现龙次的踪影。很可能在警察布置
包围圈之前他就沿小巷跑掉了。
    在此之前,当大曾根龙次从房顶消失时,剧场背面的一个窗口有一张骷髅似的脸在
望着外面的夜空。那就是久留须左门老人。
    “这个畜牲!还是给你逃跑了。不过,恶魔,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为了防止万
一,我已经事先做了布置。你以为兰子小姐已经到了你的手里吗?很遗憾,没那么容易。
而且,你小子要去的地方有一个你最害怕的死对头正等着你呢。以毒攻毒,魔高一尺道
高一丈。你哪里知道我也有一个不亚于你的魔术师啊。
    “今夜或明天早晨就是你的末日了。哈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骷髅张开他那裂到耳根的大嘴,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要
让恶贼听到似的。他舞动着那巨大的披风,发疯似地大笑不止。
      恶魔的仓库 花菱兰子终于成了恶魔大曾根龙次那可恶欲望的牺牲品。杀人魔鬼龙次的三个部下
化装成道具搬运工潜入到了舞台下面的地下室,用不可思议的变戏法似的方法把舞台上
的兰子弄到地下室,接着又用麻醉剂把兰子麻醉倒,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
    三个粗野的男人开始把那个像棺材似的箱子从地下室往剧场的后门格。
    像隧道似的地道两侧,横七竖八地放着许多不用的大道具和行李箱。光线黑暗虽是
好事,但不小心也会摔跤。
    三个无赖汉看到地道里没有其他人,就放心大胆地抬着箱子卿卿我我地议论起来。
    “哎!这不是很顺利吗?”
    “对,我们老板办事从来都是这样。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我们老板就像变戏法似
的轻而易举地就办到了。”
    “老板的计谋真是惊人,这么抬出去,别人还以为是道具搬运工在运道具呢。看上
去这里面就像装的是一些舞台上不用的小道具。”
    “出了这个地方,就是后门。后门已经打开了,值班的已经被我们买通,接下来就
剩往等在那里的卡车上装了。这事办得太容易了,简直就像玩一样。”
    “老板干得好啊,把兰子小姐搞到手了。这次又要把她运到那个暗室里,随心所欲
地玩了。”
    “嘻嘻!管地烧着吃煮着吃呢,反正也没我们的份儿。只要我们安全地把她运回去,
就可以和驾驶员四个人得到一千两银子,还有比兰子小姐更漂亮的姑娘在某个地方等着
我们呢。”
    “你说那个暗室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我也说呢。我曾多次问过几个同伴,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总之是个非常秘密
的地方,只有老板和另外一个什么人知道。”
    “真想去那看上一眼。”
    “听说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把抢来的这样的漂亮姑娘都剥光了衣服。”
    “是不是浑身带血?”
    “嗯,我才不想看那个地方呢,简直和地狱差不多。”
    “嘘!那是什么声音?”
    突然,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停住脚步,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大家仔细一听,果然有脚
步声,是走在水泥地上的脚步的咳吱声,而且听声音还不是一个人。
    “喂!好像是警察。”
    其中一个耳朵灵的家伙听出脚步声中还夹杂有金属摩擦的声音。
    “等等!我去看看。别出声!”
    走在前面的一个放下箱子,像蜘蛛似的在黑暗中摸着地道的墙壁,悄悄往出口走去。
    拐过一个弯,黑暗中隐约看见前边是水泥台阶,上面是地道的出口。从出口处可以
看见外边的广告牌上的霓虹灯在闪亮。
    脚步声越来越响,很快出口处出现了几个穿黑色西服的人。一个,两个,三个…·
炯!果然是警察。三个人全戴着大盖帽。为了避免发出声响,他们用手提着腰里的军刀。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间抢先来到了这里。
    男子急忙回到原来的地方,打着手势告诉同伙上面的情况。也许他们内部有向好,
或者是看大门的家伙叛变了。总之,现在只有逃跑。
    他们把装兰子的木箱子推到旁边的道具堆里,转身向来的方向逃去。
    他们躲在暗处如地道的出口观察。从脚步声看,三个警察已经沿台阶来到地道,正
朝这里走来。看上去格外高大的三个身穿制服的人影好像知道几个坏蛋藏在什么地方似
的径直前他们走了过来。
    幸运的是警察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木箱子,他们通过木箱子旁边一直向三个坏蛋
这里走过来。因此,三个坏蛋只有往外逃。当他们跑到第二个拐角处时,本想躲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发现这里也无法躲藏,就一直往地道里而逃去。
    可是,当警察来到第二个拐角处时,却站在那里不走了。
    “这里哪有什么人啊,说不定是那家伙在骗我们。”
    “还是在这里等一等吧。再往里走地方太大,别把坏蛋放走了。通往外面的出口就
这一个,我们在这里穿着没错。”
    警察们的话,坏蛋也听到了。看来警察也害怕漆黑的地下室,不愿再往里走。
    双方在黑暗中对峙了很久。坏蛋们躲在地下室的粗柱子后面悄悄地注视着警察,他
们像被猫追得走投无路的耗子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警察。只要警察一动,他们就立刻
逃跑。
    可是,警察们好像故意和他们作对似的,一边悠闲地交谈,一边站起烟来。时间只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但几个坏蛋感到好像双方对视了几个小时一样。
    突然,一个警察奇怪地说:
    “好了,我们撤吧。”
    “好,撤!可能我们搞错了。”
    说罢,三个警察喀吱喀吱往地道的拐角走去。听声音,警察据过了第二个拐角,然
后沿台阶向上走去。
    警察到底来地下室干什么来了?如果是为了抓坏蛋,那么仅仅在地下室守二十来分
钟就撤退不是很奇怪吗?这算什么警察。是否有其它目的呢?那么,除了抓坏人究竟还
有什么其它目的呢?这实在让人费解。
    但是,几个坏蛋既没有这份智慧,也没有这份时间。几个可怕的警察平安离开,把
三个坏蛋高兴坏了,他们心里只顾谢天谢地了。
    “晦!太好了,他们走了。臭警察们还傻乎乎地说什么搞错了。快!赶快乘机跑
吧。”
    “他们会不会发现了那箱子?”
    “怎么会发现!如果发现了,脚步声应该停下来。”
    他们小声议论着,又回到原来放箱子的地方。只见箱子还原封未动放在那里。
    “太棒了!不把它运回去,就拿不到赏钱了。来搭把手,北村那家伙肯定等得不耐
烦了。”
    北村是接送他们的卡车驾驶员。
    “不过,还是先看看警察是不是真的回去了为好。如果他们藏在附近就麻烦了。”
    其中一个人说着悄悄爬上了台阶。他来到地面,往外边看了看。突然发现有一个人
影从后门外边走了过来,他大吃一惊,急忙躲在墙后面观察,发现那个人影不是别人,
正是卡车驾驶员北村。
    他悄声喊道:
    “喂!是北村吗?”
    听到这边的声音,黑影也悄悄说:
    “你是老三吗?”
    “啊,是我。警察刚刚来过。”
    “我知道。不过,放心,三个警察都走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外边行人也少了,正适合装货。兰子搞到手了吗?”
    “没问题,放心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抬货物。”
    两人匆忙小声交谈了几句后,北村往卡车那里走,叫老三的男子回地道去找他的同
伙。
    三个无赖抬着装兰子的木箱上了台阶,急忙往外走去。门外边的后街上,在路灯照
不到的地方,停着一台空卡车。三个人一声不响迅速把箱子装上卡车,然后自己也爬上
车平身躺了下来。
    驾驶室里的北村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车厢里三个人说:
    “喂!你们谁会开车?”
    “怎么回事?”
    “我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你们谁来替我开一下车。”
    “那好吧,我来替你开车。”
    那个叫老三的男子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说着他跳下车,来到驾驶室。
    “疼得厉害吗?”
    “好像是胃痉挛。抱歉。”
    “怎么搞的。你忍耐一下吧。到了那里请老板给你治治。幸亏有我,除了我们俩,
再没有人会开车了。”
    卡车开动了。北村弯着腰,两手捂着肚子,一句话也懒得说,看样子是在强忍着痛
苦。老三也一声不吭地只顾开车。
    卡车在黑暗中穿过一条街又一条街,最后卡车过了隅田川进入深川。这里是工厂区,
桥梁很多,沿河岸是长长的一排仓储公司的大仓库。白天这一带充满了工厂的噪音,来
往的车辆也很多。但到了夜晚这里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甚至孤身一人不敢从这里通过。
只有零零星星的电线杆上的灯泡才发出一些昏暗的灯光,光线微弱得连人的脸都看不清
楚。
    一直闭灯行驶的卡车在其中一个仓库前面静静地停了下来。
    卡车刚一停下,老三就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他跑到仓库门口往四周看了看,然后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大门。不用说仓库里黑咕隆咯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打开手电筒往仓库周围照了照,确信情况没有异常之后,又回到卡车旁,与其他
两个同伙一起把箱子卸下来运到了仓库里。生病的北村也跟着他们进了仓库,在一堆麻
袋上躺了下来。
    细心的老三把卡车停到远处的空地上,然后回到仓库从里面把大门插死。余下的就
等着老板大曾根龙次来验货赏钱了。
    仓库里,靠三面的墙胡乱堆放着货箱和麻袋。堆不上去的则散乱地放在地面上,简
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在剩下的一面墙的墙角,有一个很漂亮的楼梯。顺楼梯往上看,
好像有一个大房间。仓库里面竟然有这样漂亮的楼梯,而且还像舞台上布置道具似的用
墙隔出一个二层小楼,这太不可思议了。
    四个无赖围着装兰子的木箱或躺或坐,在卿卿瞰赋地说着话。
    “我们老板脑子真好使,表面看这里是正儿八经的仓库,谁也不会料到这里是旋涡
贼的藏身之地。无论如何这里是仓库,无论我们怎样在这里出出进进,或用卡车运货物
进来,都不会有人怀疑。可他们哪里知道那里面装的全是一个个姑娘啊。嘿嘿嘿,老板
的主意真妙。”
    “还有这个梯子和二楼的房间。那个房间不就是杀人公司的办公室吗?”
    “没错。仓库里面有一个漂亮的有三个房间的二层楼,而且楼下面还有走廊,再高
明的侦探也发现不了。外面传言说杀人公司的办公室在一个什么大楼里。真是太可笑了。
那也是我们老板的点子啊。”
    “听说把客户的眼睛蒙起来,让他在这个楼梯上上下下好几遍。那楼梯中间不是有
个平台吗?让客户在平台上再转几圈,这样,被蒙着眼的家伙感到好像爬了许多楼梯,
最后他们觉得自已被带到了一个很高的楼上。考虑得真巧妙,真不愧是老板。
    “接下来,拉着他们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最后把他们带进一个没有窗户,墙壁上抹
上灰泥的房间。结果他们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这时,因肚疼一在躺在那里的北村突然问他们说:
    “这么说,那个放高利贷的过堂老人也是在这个二楼上吃的亏了?”
    “那当然。你小子连这个都不知道?……哎,北村,你肚子好了吗?胃痉挛怎么样
了?”
    “嗯,好点了。那么,那个老头是不是在这里被干掉了?”
    “别胡说八道!老板才不会干那种没把握的事呢。老头被绑在一个装有机关的椅子
上,然后相成一团关进了那个暗室里去了。”
    “暗室?暗室在哪里?”
    “俄们哪知道啊。我们几个里边,没有一个人知道暗室在什么地方。那是老板的最
大秘密。是一个秘密取乐的地方。当然也是个地狱。”
    “喂喂!隔墙有耳。别老讲老板的事了。……哎?老板怎么还不来呢?而且我们因
为警察捣乱,还晚到了很长时间。”
    “不会是事情搞砸了吧?”
    “哎呀呀,我饿了。本来打算活干完了喝上它几杯。我就盼着这个了。看样子还不
知什么时间能喝上酒呢。”
    看上去北村好像腹疼已经好了。他半开玩笑地悄悄说: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这么想喝酒,那就把我的威士忌给你们一点
吧。”
    “什么?威士忌?那可是稀罕东西。你带来了吗?”
    “就藏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刚刚新灌的。我还一口没尝呢。”
    “确说北村够意思吧。让我先尝一口。”
    说着,老三跑过去,从北村手里抢过琅琅色的酒瓶,急忙打开瓶盖,对着瓶嘴咕嘟
喝了一口。
    “哎呀,了不得。这不是馄饨店里卖的威士忌。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好的酒?”
    “晦!让我也来一口。”
    另外一个人也喝了一大口。喝罢舔着舌头说:
    “嗯,好酒。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于是,第三个人也接过来喝了一口。
    就这样,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不知不觉把一瓶威士忌喝下去了一多半。
    最后,北村接过酒瓶说:
    “那我就殿后了。”
    说着,他拿起酒瓶,瓶底朝天喝了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小心,瓶子里流出来的
摇拍色的液体一滴也没有流进他的嘴里,全洒到了他胸前的西装背心上。
    可他还咂吧着嘴,好像很好喝似地说:
    “治胃痉挛吃吗啡还不如喝这个。这个管用。”
    他喝得好像已口齿不清,说话也粗鲁起来。
      可怕的回马枪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这时一辆汽车停在了漆黑的河边。这里离仓库大约有一百多米
远。
    驾驶员回头问汽车后座上的人说:
    “老板,没问题吧?”
    汽车没有开灯,黑暗中有一个人回答说:
    “放心吧。你赶快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别老在这一带转来转去。”
    说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白发苍苍弯腰驼背像乞丐似的老人。老人身穿破夹衣,头戴
赃兮兮的旧礼帽,拄着一根竹竿,弯着腰贴着仓库的墙往前走去。
    这个奇怪的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化了装的大曾根龙次。他施展世间少有的轻功摆脱
了警察的追赶。不知道他后来进到什么地方,又化装成这个样子,并和部下取得联系,
巧妙地逃出包围圈来到了这个和部下事先约好的地方。
    乞丐老头来到仓库门前,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用力打开仓库大门闪身走了
进去,并随手轻轻把门关了起来。
    老人进仓库之后从怀里掏出长长的手电筒,往周围照了照。只见四个粗野的家伙可
能是等得不耐烦了,全部躺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
    “他妈的。这几个混蛋。”
    说着老人用穿着草鞋的脚踢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喂!北村,不像话。起来起来!”
    挨了踢的北村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哈哈哈哈,是我,是我啊。”
    “啊!是老板啊?我该死。老板来得太晚了,我们几个就喝I一点酒。他们三个喝
多了一点。”
    北村烧着头跪到了地上。
    “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刚才跑得满身大汗。半路上出来一个叫久留须的怪老头,脸
长得像个骷髅一样吓人。他把我的魔术全识破了,结果大斗了一场。”
    “哎呀,真的?是不是老板因此才化装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布置了包围圈。可是,旋涡贼能怕他们这一套吗?哈哈哈哈。可能他们现在
正在那里懊悔呢。……兰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在那个箱子里呀?”
    “哎,是的。可是,我们也遇到了麻烦。我们刚要把箱子抬出去,这时警察到地下
室来了。”
    “什么?警察?……那,后来呢?”
    “您放心,我们巧妙地甩掉警察,不会被他们抓到的。不过,我们因此迟到了三十
来分钟。”
    “懊,很好。兰子是不是在那里面睡着?”
    “她正舒舒服服在里面睡着呢。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么,我看看。”
    这个杀人魔鬼好像不亲眼看看兰子不放心似的,朝箱子那里走去。
    箱子的盖子只是松松地钉了四五颗钉子。木板很粗糙,因此箱子四周都是窟窿和缝
隙。看样子猎物没有窒息。
    “那边有一根撬杠,你拿它把箱子打开。”
    北村按照大曾根的指示拿来撬扭打开了箱子。
    大曾根迫不及待地趴到箱子上,用手电筒照看里边。
    可是,这一看不打紧,只见他像块化石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从他
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这一惊非同小可。
    原来,箱子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他怀疑箱子里是否放着一面镜子。因为,里面躺着
的不是兰子,而是和眼前站着的北村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北村。
    不过,他立刻明白过来,箱子里没有镜子。因为,箱子里的北村光着身子只穿了一
件裤头。只见不省人事的北村浑身是毛,发育的脸上全是汗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梦?北村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一个北村正笑嘻嘻
地站在自己眼前,而另一个北村光着身子躺在箱子里。这简直像妖怪一样。等等……
    面对眼前这奇怪的情景,连狡猾的恶魔也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平时的
机敏和智慧一下子全没用了。
    他像一个机器人似的用手电筒照照眼前的北村,再照照箱子里的北村,照来照去,
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渐渐地他明白了过来。一个人不可能变成两个人,其中一个肯定是假北村。
那么,谁是假的呢?是站在眼前的?还是睡在箱子里的?…这不是明接着的吗?站在这
里正在微笑的肯定是假的。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用手电筒照着对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这样的对现很滑稽。因为,在这个漆黑的仓库里,除了龙次手中的手电筒的灯光,
再没有其他亮光。只见手电筒的光圈里面有一张脸在哈哈大笑。
    龙次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你究竟是谁?”
    “你才明白我是假北村吧?”
    对方镇静地回答他说。同时,还一个劲儿在笑。不过,说话的声音和刚才有了变化。
    哎?这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莫非··。··澳非……优次感到后背发凉,好
像眼前站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啊,对了。是那个家伙。肯定是那个家伙。除了那家伙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这种本事。
    “你是不是有村?”
    “哈哈哈哈,你才明白啊?太迟钝了。这可不像你呀。喂!大曾根,好久不见了。
怎么样?我的化装术如何啊?”
    化装成北村的有村撕掉了脸上的胡须。原来是钻在一块胶皮上的假胡须。从假胡须
里面露出了英俊青年有村光泽红润的皮肤。
    “假发就不需要了。因为,只要去掉头发上的光泽,把头发弄乱就和北村一模一样
了。哈哈哈哈,号称旋涡恶魔的你,太掉价了吧?怎么这样害怕呀?我只不过稍微向你
学习了一下。你不是擅长此道吗?”
    啊,这对不共戴天的仇敌,今天又相遇了。一个是发誓要用邪恶的旋涡把东京笼罩
其中的恶魔的儿子,一个是决心终生与邪恶作斗争的正义的使者。两个心怀父子两代仇
恨的冤家,如今站到了为最后决定胜负而进行拼死搏斗的舞台上。
    “有村,你小子能做到这样也很不错了。哈哈哈哈,有意思,很有意思。”
    龙次毕竟是龙次。他立刻掩饰住自己的狼狈相,看上去一点也不示弱。
    “那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呢?喂!有村,这里可是我的根据地,而且还有我的三个同
伙在此。四对一。喂!你行吗?”
    他边说着话边用脚踢躺在后面的三个部下。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他的三个部下却
连眼也不睁一睁。
    “没用。你再怎么摇,他们也醒不过来。因为他们喝了我不少威士忌。当然,我的
威士忌里放了安眠药。”
    可是,龙次并不甘示弱,恶狠狠地喊叫了起来。
    “我猜到如此。那么我们就是一对一了?哈哈哈哈,好!有意思。我也希望一对一。
那么你有这个吗?”
    说着,他伸手撕开破烂不堪的衣服。只见里边露出一把手枪,一把瓦蓝色的小手枪。
    “哈哈哈哈,我没有那种玩意儿。可是,很抱歉,你想错了,不是一对一,我有许
多同伙。太遗憾了,我们不能一对一决胜负了。”
    “什么?很多同伙?”
    “有一个排的警察。你以为这几个家伙睡着之后,我会坐在这里傻等吗?无论如何
我也不会做那种傻事。我立刻跑出去打电话叫来了一个排的警察。
    “那一带房子后面藏了许多警察。蒙在鼓里的你满不在乎地钻了进来。你是不是昏
了头了?也就是说,如果你开枪,那就等于给警察发信号。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从门缝里朝外面看看。现在,警察应该已经把外面包围起
来了。”
    听到这里,龙次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急忙跑到门口,从门缝里向外面观望起
来。
    看到了,看到了。他看见门外面的台阶下边趴着好多黑影,肯定靠河那一面也布满
了警察。
    “他妈的。你干得好!”
    龙次喊叫着从里面把大门锁了起来。
    “有村!对不起。这样,那些警察们没有十分钟二十分钟别想把门打开。我就利用
这个时间结果了你。”
    他转过身来,把枪口对准了有村。
    “反正会被他们抓住,我先结果了你。有村!你就死了吧!”
    随着可怕的一声枪响,伏下身子的有村只觉得一阵疾风从头顶呼啸而过。
    疯狂的龙次发现役打中目标,又把第二颗子弹推上了膛。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什么
东西当嘟一声打在了他的左手上。手电筒被打掉到了地上,接着是踩踏手电筒的声音。
惟一的光线没有了,仓库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有村成功地躲过了龙次的枪弹。
    接下来是黑暗中的一声又一声的枪声。当然他是不可能打中有村的。
    紧接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打起来。黑暗中,只听见像野兽似的吼叫声、喘息
声、货箱嘎吱嘎吱的破裂声、身体摔倒在地面上的扑通声。两人打斗多时也没分出个胜
负来。
    这时传来阵阵机关枪似的恍当吮当的砸门声。原来是警察听到仓库里打斗声,想砸#p#分页标题#e#
开门冲进来
      水和火 惟一的手电筒早就被有村踩扁了,仓库里边没有一丝亮光。
    黑暗中,两个人像野兽似的抱在一起搏斗着。
    龙次的三个部下中了有村的计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因此他现在是孤立无援。而有
村则有大队人马助战,仓库外面有一个排的警察在乒乒乓乓地砸门。
    虽然仓库的门相当结实,但也经不住许多人砸,眼看门就要被砸开。如果门被砸破,
警察冲进来,那恶魔大曾根龙次的末日就到了。必须趁警察进来之前把对方打倒,然后
想办法逃跑。
    杀人魔鬼焦急万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会儿发疯般地挣扎着摔开对方,往堆放
麻袋的地方跑,一会儿又扑到对方身上在地上翻滚。他像一只黑暗中的巨大编幅,又像
洞中凶恶的野兽。
    黑暗中辨不出东西南北的有村,面对这只发疯的野兽也感到十分棘手。
    他用手在黑暗中打摸逃脱的敌人,不巧撞到了麻袋上。恰在这时他感到被什么东西
击中了后头部,顿时昏倒在了地上。原来龙次在黑暗中摸到一根木棒,他盲无目的地挥
动木棒,刚巧打在有村的头上。
    有村感到自己好像在迅速往无底的水中下沉。他看见一个像水母似的东西在他面前
缓缓游动。他穿过这些动物一直向下沉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到又被反弹回来,开始在黑水中往上浮起。他越浮越快,
周围的动物也越来越少。
    将要接近水面时,突然眼前亮了起来。他感到光线很强,好像太阳在眼前升起来了
一样,照得他头晕目眩。
    他吃惊地睁开了眼,但眼前同样是一片红光在闪烁。他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
是在现实世界里:刚才还是漆黑一片的仓库,怎么现在变得红彤彤的。
    他看见一个白发银须的老人拿着火把在点燃麻袋。
    龙次这家伙真的发疯了。在警察的层层包围下,他企图点燃仓库与对方一起同归于
尽。
    有村想站起身来阻止他放火,可身体不听使唤。他想喊又减不出声。
    “哎呀?有村,你醒过来啦!哈哈哈哈,太棒了。我要让你葬身火海。我曾向你发
誓要把东京笼罩在恶魔的旋涡之中,现在就要兑现了。
    “你瞧,这成堆的麻袋里装的是什么?是炸药和铁砂呀。我估计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因此事先做了把仓库炸成灰烬的准备。哈哈哈哈。”
    这个披头散发的杀人魔王在火把的照耀下,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的赤发鬼。他拿着邪
恶的火把在疯狂地挥舞着。不知有什么可笑的,他一直哈哈笑个不停。
    门外警察的砸门声越来越响。门板在晃动,眼看警察就要冲进来。
    “啊哈哈哈,你们砸吧。大门上我钉了铁板,不是那么容易砸开的。咱们看看,是
你们先进来,还是这儿先变成火海。
    “瞧!这是炸药。别害怕。”
    龙次吼叫着点燃了第一个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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